江臨川一腳踩進草地,鞋底打滑,整個人往前撲了半步,還是陳虎伸手拽了把才沒趴下。他喘得厲害,肺像被砂紙磨過,每吸一口氣都帶著刺癢。衛衣後背破了個洞,風一吹,冷得脊梁骨發緊。
“行了,到頭了。”陳虎靠在歪斜的水泥柱上,把消防斧杵地,自己先坐下,順手從作戰服內層摸出一枚銅錢,貼在江臨川後頸。
那銅錢溫乎的,像是被人焐了很久。江臨川哆嗦了一下,一股暖流順著脖子往下走,壓住了皮膚底下那種陰絲絲的爬動感。
“你這算不算工傷補貼?”他嗓子啞得像砂輪在轉。
“少廢話。”陳虎瞥他一眼,“再動一下,我把你當屍體處理。”
兩人就這麼癱在荒草堆裡,頭頂是灰蒙蒙的天,遠處傳來早班公交報站的電子音,斷斷續續,聽著像係統卡頓。醫院外牆還在顫,裂縫裡的黑霧沒散乾淨,但不再往外湧了。
江臨川低頭看自己的手,指尖還在抖,但比剛才穩了些。他摸了摸口袋,銅鈴殘片還在,邊緣那點灰藍色粉末沾在布料上,蹭不掉。
“你說……那玩意兒真記住了咱倆?”他問。
“不然呢?”陳虎扯了扯肩上的傷口,血已經止住,但臉色還是青的,“它連你改符籙的路子都能識彆,能放過你ac地址?”
江臨川咧了下嘴,沒笑出來。他剛想說話,眼前忽然一暗,不是天黑,是視野裡多了層東西——原本空蕩蕩的空氣,現在飄著幾縷灰黑色的線,像老電視沒信號時的雪花紋,緩緩扭動。
他眨了眨眼,那畫麵還在。
“虎哥……”他聲音低下來,“你看見醫院上頭有啥嗎?”
“啥都沒有,就破牆爛瓦。”陳虎眯眼掃了一圈,“你彆告訴我你開始見幻覺了。”
“不是幻覺。”江臨川盯著三樓窗口,那兒的陰氣最濃,幾道黑線纏在一起,擰成一股繩,往牆縫裡鑽,“那兒還有東西在動,沒走乾淨。”
陳虎沒吭聲,但手已經搭上了斧柄。
江臨川抬手揉太陽穴,腦子突然脹起來,耳朵裡嗡嗡響,像是有無數人在同時說話,又聽不清內容。他悶哼一聲,抱住頭,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。
“彆硬撐,閉眼!”陳虎一把按住他肩膀,“你現在經不起二次陰侵。”
江臨川咬牙,閉上眼。黑暗裡,那些聲音更清晰了,雜亂無章,但他忽然意識到——這不是語言,是頻率。
他腦子裡自動跳出代碼框:輸入源太多,需要過濾器。
他試著把那些噪音當成數據流,建立一個簡單的邏輯判斷——隻保留持續波動的、方向一致的信號,屏蔽隨機抖動的部分。就像從前調試服務器日誌,先把垃圾信息剔除。
幾秒後,耳邊安靜了大半。
他睜開眼,世界清朗了許多。那團陰氣還在,但不再是亂麻,能看出主乾流向——從三樓窗口延伸下來,沿著牆體裂縫,一直通向地下室深處。
“活的。”他低聲說,“那漩渦……是活的,它在呼吸。”
“你說啥?”陳虎皺眉。
“不是陣法,也不是機器。”江臨川盯著那股陰氣流,“它是某種結構,自己會調節節奏。每次重啟前,會有個短暫的停頓,像……喘氣。”
陳虎沉默了幾秒:“所以你剛才在裡頭,其實看懂了?”
“沒全懂,但知道它怕什麼。”江臨川抹了把臉,“它怕中斷它的啟動流程。我們要是能在它‘換氣’的時候砸進去,就能打斷它。”
陳虎盯著他看了兩秒,忽然笑了:“你這腦子,真是閻王都不收。”
江臨川也笑了下,可笑到一半,手機震了。
他掏出來一看,係統界麵彈出一條金邊提示:
【檢測到宿主在高危靈異事件中存活,並首次清晰目睹鬼怪本體,精神力被動突破基礎閾值】
【觸靈境初期→觸靈境中期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