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臨川的手還按在陳虎肩上,清心符的邊角已經被血浸透。那張紙符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,像是被什麼東西從內部腐蝕。他沒動,也不敢動,怕一鬆手,這人就真的斷了氣。
樓道裡的腳步聲還在逼近,整齊得像踩著節拍器。鬼影已經圍成半圓,最前麵那隻抬起手臂,指尖凝出一縷黑芒,像是要劃破空氣。
“彆死啊。”他又說了一遍,這次聲音壓得很低,幾乎聽不見。
陳虎眼皮顫了顫,喉嚨裡滾出一聲模糊的回應,像是笑,又像是咳。
江臨川忽然覺得胸口發悶。不是因為傷,也不是因為靈力耗儘,而是因為他意識到——不能再靠彆人擋刀了。
上次是銅鈴撐到最後一刻,再上一次是係統臨時彈出個加速包救場,可現在呢?鈴碎了,係統沒了信號,連老乞丐最近都懶得冒頭嘮叨一句“你又快死了”。
他盯著地上那堆銅鈴碎片,忽然想起什麼。
係統剛綁定那會兒,發布過一堆日常任務,收容遊魂、修陰氣漏洞、調解冤怨……每次完成都會蹦出點獎勵。有次他問:“這些積分到底能乾啥?”
係統回了一句:“你以為你是來打怪升級的?你是來修bug的。”
當時他還以為是玩笑。
現在想來,或許根本不是玩笑。
鬼影群又往前壓了半步,最前那隻手臂高舉,黑芒暴漲。
江臨川閉上了眼。
不是認命,是不想再被表象乾擾。
他開始回憶——從進這棟樓開始,每一次攻擊是怎麼來的。
第一次是正麵突襲,速度快但軌跡直;第二次是從兩側夾擊,配合默契得不像獨立個體;第三次……等等,第三次的攻擊延遲了零點三秒,而且方向偏左。
他猛地睜眼。
不對勁。
這些鬼影動作統一,節奏一致,甚至連抬手的高度都分毫不差。這不是一群自主行動的靈體,更像是被同一個程序控製的傀儡。
程序員的本能瞬間被喚醒。
他在腦子裡建了個簡易模型:輸入指令→解析執行→輸出動作。如果所有鬼影都是“執行端”,那一定有個“控製端”在背後發號施令。
問題來了——控製節點在哪?
他再次閉眼,這一次不再關注腳步聲或氣息,而是專注感知陰氣流動的方向。
起初是一片混亂,像暴雨砸在湖麵。但他強迫自己沉下去,像調試代碼時逐行排查錯誤那樣,一幀一幀地過濾。
三秒後,他捕捉到了。
每一次攻擊發起前,左上方的空氣都會先出現一絲細微的波動,像是信號加載前的預兆。緊接著,鬼影才會動。
而且,那個波動源的位置……固定不變。
“原來如此。”他低聲說,“你們不是圍攻,是在等命令。”
話音未落,前方鬼影猛然集體抬手,十幾道陰氣利刃同時凝聚,鋒刃對準兩人咽喉。
江臨川沒有睜眼,反而更深地沉入感知狀態。
他“看”到了那股波動再次出現,依舊來自左上方,時間點比攻擊早了半秒。
夠了。
隻要能預判指令發出的時間,就能搶在這批“數據包”送達前做出反應。
哪怕隻快一瞬間。
就在利刃即將脫手的刹那,他猛地睜眼,瞳孔泛起幽藍,右手一把抓起地上的銅鈴殘片,朝著左上方猛擲而出!
碎片劃過空中,撞上某處無形屏障,發出“叮”的一聲脆響。
整條走廊瞬間安靜。
所有鬼影的動作戛然而止,像是突然斷電的機器。
江臨川喘了口氣,額頭全是冷汗。他知道剛才那一擲未必真傷到了什麼,但至少乾擾了指令傳輸。
係統界麵依舊黑著,可就在他收回視線的瞬間,腦中突然跳出一行灰字:
【檢測到宿主主動分析戰局邏輯,解鎖稱號:戰術大師】
他愣了一下。
然後笑了。
“戰術大師?這名字也太中二了吧。”他小聲嘀咕,“還不如叫‘臨時工の智慧’。”
可笑歸笑,心裡卻踏實了些。
至少證明一件事——他沒瘋,也沒看錯。這場戰鬥,不是純靠蠻力能贏的,得動腦子。
他低頭看了眼陳虎,對方的臉色已經發青,傷口邊緣滲出的黑氣正慢慢往脖頸爬。呼吸越來越淺,像是隨時會斷。
“喂,老哥,撐住。”他拍了下陳虎的臉,“你不是說要帶我走嗎?現在躺下算怎麼回事。”
陳虎沒睜眼,嘴唇動了動,吐出兩個字:“……輪不到你……操心。”
江臨川咧了下嘴。
這人真是,都快不行了還要嘴硬。
他抬頭看向那些僵在原地的鬼影,心中快速盤算。
既然發現了指揮節點的存在,接下來就得想辦法切斷它。但現在的問題是,他手裡沒符、沒鈴、沒武器,連靈力都隻剩最後一絲。
唯一的突破口,就是那半秒的預判時間。
隻要能在指令發出前破壞傳輸路徑,或許能讓這群鬼影徹底癱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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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怎麼破壞?
他掃視四周,目光落在頭頂那片被削去一層的水泥牆上。鋼筋裸露,像斷裂的肋骨。再往上,是之前炸開的窟窿,黑煙還在緩緩飄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