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臨川的手還停在半空,指尖殘留著陰魂晶的溫潤觸感。那張泛黃照片上的女人他不認識,卻莫名覺得眼熟,像是在哪段係統提示裡一閃而過。他剛想再靠近幾步看個清楚,頭頂的雲層忽然塌了下去。
不是比喻,是真的塌。
整片天空像被誰從中間撕開一道口子,烏雲翻滾著往中心聚攏,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。風沒來,雨沒下,可空氣沉得像是壓了塊鐵板,連呼吸都變得費勁。
“又來了。”陳虎的聲音低下來,握斧的手背青筋暴起,“這次比上次實。”
話音未落,鎖鏈聲響起。
不是從耳邊,是從骨頭縫裡鑽出來的,像是有人把生鏽的鐵鏈塞進你的脊椎,然後一節節抖動。江臨川瞳孔猛地一縮,幽藍色的光自眼底漫開,像水浸透宣紙。
虛影浮現。
骷髏狀的人形懸浮在漩渦中央,纏滿漆黑鎖鏈,每根鏈子末端都晃著一團模糊光影,看不清是人是鬼。它沒臉,但江臨川知道它在“看”自己。
“小老鼠。”金屬刮擦般的聲音直接砸進識海,每個字都帶著冰碴,“收魂挺勤快啊?”
江臨川沒吭聲,手指悄悄把陰魂晶塞進內袋最深處。銅鈴已經在掌心,指環燙得厲害,像是剛從火裡撈出來。
下一秒,一道陰氣凝成的光束自天而降,直取他胸口。
陳虎動了。
消防斧交叉擋在身前,符文瞬間亮起,硬生生接下這一擊。轟的一聲,地麵炸出蛛網狀裂痕,他雙腳陷進土裡,雙膝微彎,硬是扛住了這股力道。可餘波震得他右臂發麻,肩上舊傷處的灰黑色又蔓延了一圈。
“老子當年在邊境扛過炮彈碎片,”他啐了一口,抹掉嘴角滲出的血絲,“你這破光也配叫攻擊?”
虛影沒理他,隻盯著江臨川,兩團幽綠鬼火在空洞的眼眶裡跳動。
“螻蟻妄圖通靈?”聲音冷了幾分,“爾等生者不過是待宰之軀,連輪回都管不住,還敢碰地府的東西?”
江臨川終於開口:“你要的是這個?”他掏出一顆陰魂晶,在指間輕輕一轉,“巧了,剛撿的,不謝。”
“嘴硬。”虛影抬起骨手,鎖鏈嘩啦作響,“你能護住幾顆?能活幾天?等我把你們一個個釘在鬼門關上,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。”
他說完,四周溫度驟降,連呼出的氣都凝成了白霧。江臨川體內剛吸收的陰魂晶能量突然躁動起來,像是被人用鉤子勾住往外拽。他悶哼一聲,額頭滲出冷汗,趕緊咬破舌尖強行集中精神。
係統界麵悄無聲息地浮現在視野角落:【檢測到不朽境級意識投影,建議立即撤離】
“修地府不如送外賣,”江臨川冷笑,“可老子今天偏不跑。”
他閉眼一瞬,腦子裡自動跳出一行行代碼結構——循環嵌套必須有出口,遞歸調用必設終止條件。眼前這玩意兒再強,也不過是個遠程投影,沒實體,就不能真殺進來。
想通這點,他猛然睜眼,瞳孔幽藍熾盛如焰。
“你隻是個信號源,”他抬頭盯著虛影,“能打幾道光,還能撕了這片天?有本事下來單挑,彆在天上當電塔放冷箭。”
虛影輪廓微微一顫,像是信號不良時的畫麵卡頓。
“有趣。”金屬聲裡竟帶上了點笑意,“區區觸靈境,也敢挑釁本座?下次見麵,便是你魂飛魄散之時。”
話音落下,整片天空的陰雲開始凝聚,眨眼間化作一隻巨掌,五指分明,掌心刻著扭曲符文,攜著萬鈞之勢朝兩人拍下。
“虎哥!”江臨川大喊。
陳虎怒吼一聲,躍身而起,斧刃燃起赤紅符火,狠狠劈向巨掌側麵。轟然巨響中,掌勢偏移,砸落在祠堂廢墟旁,泥土翻飛,炸出一個深坑。
衝擊波將兩人掀退數米,江臨川後背撞上斷牆才停下。他一把拉住還在喘粗氣的陳虎,低聲道:“走,彆在這硬耗。”
“就這麼跑了?”陳虎抹了把臉,眼裡卻閃著光,“我還想多接他兩招呢。”
“你當他是來陪練的?”江臨川拽著他往空地邊緣退,“剛才那一下至少用了他三成投影力量,再留下去,他真能把整條街壓成墳場。”
陳虎咧嘴一笑,收斧入背:“還是你腦子清醒。不過……”他回頭看了眼漸漸淡去的虛影,“這家夥盯上你了。”
“早盯上了。”江臨川摸了摸內袋裡的陰魂晶,“從我激活係統的那天起。”
虛影徹底消散前,最後留下一句話:“記住這痛楚,它會伴你入地獄。”
烏雲裂開一線,陽光斜照下來,落在焦黑的坑邊上。風重新流動,帶著塵土和燒焦木頭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