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臨川站在便利店外,手裡那瓶功能飲料還剩半瓶。他沒喝完,而是盯著瓶身上的生產日期——三天前。這地方的貨品更新速度正常,燈光也亮著,收銀台還有人影晃動。可係統界麵右下角那個小紅點一直在閃,像卡進喉嚨的魚刺,不疼,但咽不下。
林婉是五分鐘後來的。她來得乾脆,連警服都沒換,隻是把外套拉鏈拉到了最上麵,遮住裡麵襯衫第二顆扣子的鬆動。她看了眼超市招牌,又看了眼江臨川手裡的瓶子,低聲問:“信號源在裡麵?”
“不是信號,是‘網’。”江臨川把手機遞過去,屏幕上是一張熱力圖,冷鮮區一片深紅,“陰氣分布太規整了,不像自然聚集,倒像是……被鋪好的電線。”
林婉皺眉,羅盤拿在手裡沒展開,指尖輕輕摩挲著邊緣。她沒急著進去,反而先掃了一圈門口停的車。都是普通的電動車和共享單車,沒有異常停放,也沒有拖拽痕跡。但她注意到,門口那排自動門感應燈,明明沒人進出,卻每隔三十秒就自己閃一次。
“走吧。”她說,“我數了,從我們站這兒開始,已經有七個‘顧客’進出,但沒一個拿購物籃。”
超市裡燈光白得發冷。貨架整齊,商品碼放有序,廣播循環播放著促銷信息,聲音平穩得像機器人錄的。可那些“顧客”走路的方式不對勁——步伐一致,抬腳高度相同,轉彎時幾乎同時側身,像一隊訓練過的木偶。
江臨川靠近最近的一個男人,三十歲左右,穿灰色夾克,正站在泡麵區挑選口味。他伸手去拿紅燒牛肉麵,動作流暢,可眼睛一直沒眨過。
江臨川沒說話,悄悄釋放一絲靈覺探過去。那一瞬間,他感覺像是把手伸進了冰櫃——不是溫度低,而是那種死寂的、毫無反應的空洞感。對方體內沒有心跳,沒有呼吸波動,脊椎第三節的位置,貼著一張幾乎看不見的黃符,邊緣已經泛黑。
“死了。”他退後半步,低聲對林婉說,“不止一個,全都是。”
林婉瞳孔微縮。她終於打開了羅盤,金光一閃而過,隨即收斂成一圈極淡的暈。她順著指針方向看去,冷鮮區的冷櫃群成了陰氣彙聚的核心。
“他們不去結賬?”她問。
“沒人需要結賬。”江臨川冷笑,“活人才結賬。死人隻負責搬運。”
兩人沒再靠近其他“顧客”,而是繞到側麵通道,沿著冷藏櫃之間的縫隙往裡走。越往裡,空氣越沉,帶著一股說不清的味道——像是消毒水混了鐵鏽,又有點像醃久了的臘肉。
冷鮮櫃的玻璃門結著薄霜。江臨川伸手擦開一塊,往裡看。
下一秒,他手指僵住了。
櫃子裡根本不是什麼生鮮肉品。層層疊疊塞滿了屍體,男女老少都有,穿著日常衣物,臉上蓋著白布,每具身上都貼著符咒,集中在胸口和後頸。有些屍身還未完全僵硬,手指甚至還能微微彎曲。
“這是控屍術。”林婉聲音壓得很低,“不是簡單的驅屍,是批量維持行動能力的高階手法。符紙上有朱砂混合骨粉,能鎖住殘魂不散,讓屍體保持‘可用狀態’。”
江臨川已經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,對著櫃內拍了一段視頻。他沒用閃光燈,也沒放大,隻是快速連拍了幾張,然後上傳加密雲盤,順手刪了本地記錄。
“玄門的手法?”他問。
林婉點頭:“符紋結構和我家族典籍裡記載的禁術一致。但他們一向藏得深,從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地堆屍體。”
江臨川盯著那些符紙,忽然想起什麼。他從兜裡掏出銅鈴,輕輕晃了一下。鈴聲很輕,但在封閉空間裡格外清晰。
櫃子裡一具靠外的女屍,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。
“果然。”他收回銅鈴,“這些符不是死貼,是有能量循環的。就像……路由器轉發信號。”
話音剛落,係統界麵突然彈出警告框:
【檢測到三級控屍術殘留】
【符合玄門張氏禁術名錄】
【建議立即銷毀符咒,否則十二小時內可能觸發集體暴動】
江臨川看著那行字,嗤笑一聲:“它居然還會給建議?我以為它隻會罵我擺爛。”
林婉沒笑。她盯著櫃中那具剛剛抽搐的屍體,左手不自覺摸了摸腕上的紅繩。她母親當年就是被類似手法困在宅子裡,整整三年,每天重複同樣的動作,直到魂魄耗儘。
“不能硬毀。”她說,“這種符一旦斷裂,殘留怨氣會瞬間反衝,屍體可能會暴起傷人。而且……”她頓了頓,“它們現在還算‘安靜’,說明背後有主控節點在調度。我們得先找到源頭。”
江臨川點點頭,目光移向超市後方。那裡有一扇標著“員工專用”的金屬門,門縫底下透出一點微弱的藍光。
“配電室?”他問。
“下麵還有東西。”林婉閉眼感應片刻,“羅盤顯示能量流向是從地下往上送的。他們在下麵建了法陣,靠電力增幅陰氣輸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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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臨川沉默兩秒,忽然從口袋裡摸出一枚五毛錢硬幣,在掌心轉了兩圈。
“上回對付鬼嬰,我說它媽在找它,它就老實了。”他低聲說,“這些屍體呢?他們生前想回家嗎?還是隻想睡個好覺?”
林婉看了他一眼:“你想試試溝通?”
“不是溝通。”他搖頭,“是‘斷網’。既然符咒是信號中繼站,那就彆炸基站,先切斷數據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