劍尖挑開冰柱裂隙的刹那,寒氣如針紮進骨縫。我借反震之力翻身落地,足尖在岩壁上一點,穩住身形。青鋒劍嗡鳴不止,劍身霜紋蔓延,幾乎凍得握不住柄。身後風聲驟熱,蘇青鸞掠至,木劍橫掃,火浪拍擊殘冰,轟然炸裂。
碎石四濺中,我看清了前方景象。
地脈深處豁然開闊,一座黑石祭台矗立中央,符文刻滿三麵岩壁,幽藍光流在溝壑間遊走,如同活脈。丞相背對我們,雙掌深陷祭台凹槽,黑袍翻卷,周身纏繞著粗如巨蟒的寒流,正將整條地脈的力量引向自己。他未回頭,聲音卻如冰錐刺來:“你們不該下來。”
“該不該,由不得你定。”我抹去唇角血痕,抬步向前。
腳下地麵已凝出薄冰,每踏一步都需運力破凍。蘇青鸞緊跟在我側後,火髓草餘燼尚在掌心發燙,她指尖微顫,卻始終沒有停下。我們彼此無言,但我知道,她與我一樣清楚——此地若不封印,皇城之上萬千性命,都將化作冰雕。
丞相終於轉身。
他麵容枯槁,眼窩深陷,竟似被地脈吸儘生氣,唯有雙瞳泛著幽藍冷光。他冷笑一聲,雙臂猛然上提。整座祭台轟然震動,岩層深處咆哮聲起,一條由純粹寒氣凝聚的巨龍自地底衝出,龍首昂起,口吐極寒風暴,直撲而來。
“退!”我低喝。
蘇青鸞旋身躍開,我卻迎上前,咬破舌尖,強行催動《玄冰訣》。體內殘存的寒毒被逼至經脈末端,順著掌心湧出,凝成半透明冰龍,在空中盤旋迎敵。
兩龍相撞,爆發出刺耳轟鳴。寒氣如刀割麵,我踉蹌後退數步,喉頭一甜,鮮血溢出。舊傷未愈,逆行功法留下的暗創此刻儘數發作,肋下仿佛有鐵鉗絞緊,呼吸都帶著撕裂之痛。
“清辭!”蘇青鸞疾呼。
我不應,隻死死盯著祭台。那符陣正在加速運轉,地脈震顫頻率越來越急,再拖片刻,封印將徹底崩解。
“不能再等了。”我抹去唇邊血跡,轉向她,“你可願信我最後一搏?”
她看著我,眼中沒有猶豫:“你要做什麼,我都跟著。”
我點頭,將青鋒插於身前冰地,雙手結印,默誦《玄冰訣》最深處的一段心法。這是太乙真人所授禁術,以自身為引,將寒毒與外界陰氣共鳴,短暫掌控極寒之力。代價是五臟受損,輕則咳血三年,重則當場暴斃。
但我已無路可退。
寒毒自丹田奔湧而出,順著經絡席卷全身。皮膚泛起青白,指尖結霜,連呼吸都凝成冰霧。我抬起手,掌心朝上,一縷幽藍寒流緩緩升起,與空中殘存的冰龍融為一體。
“現在。”我低聲道。
蘇青鸞會意,咬破手指,將血滴在掌心殘灰之上。火髓草最後一點精粹被喚醒,赤紅火焰騰空而起,順著她的手臂攀上肩頭,又如藤蔓般延展,纏繞上我的背脊。
灼痛瞬間襲來。
火氣入體,本該與寒毒劇烈衝突,可在這生死關頭,兩者竟未相斥,反而交融成一股奇異力量,在我經脈中奔騰流轉。冰藍裹著赤焰,螺旋上升,最終彙聚於頭頂,化作一道冰火交織的光柱,直衝祭台。
丞相臉色驟變。
“不可能!火髓草早已絕跡,你怎敢……”他怒吼,雙掌猛按符陣,寒龍再度撲來。
我未動。
蘇青鸞卻搶步上前,木劍高舉,將剩餘火氣儘數注入我體內。那一瞬,我仿佛聽見血脈炸裂之聲,全身經絡如被烈火焚燒,又被寒冰凍結。可我也感知到了——地脈的脈動,與我的心跳,竟在這一刻同步。
“斷。”我開口,聲音沙啞卻堅定。
雙手猛然下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