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尖的火苗微微顫動,映在蘇青鸞瞳底,像一簇將熄未熄的餘燼。她掌心那截暗紅草根靜靜躺著,仿佛沉睡的心跳。
我猛地抬腳踹翻身旁藥架,藥材傾瀉而下,砸落在地發出悶響,火星四濺中火焰傳導路徑被硬生生截斷。濃煙撲麵而來,我厲聲喝道:“火助毒勢!”
她指尖一頓,火苗縮了半寸。
幾乎同時,四壁銅管轟然震鳴,火油自縫隙噴湧而出,刹那間騰起三丈高牆,赤焰如蛇纏繞冰壁,將整個冰庫圍成一座熔爐。熱浪逼得人呼吸一窒,冰層開始劈啪作響,裂紋蛛網般蔓延。
清虛子立於寒台中央,衣袂翻飛,手中冰棱劍驟然炸裂,化作一團灰白霧氣升騰而起。那霧遇火不散,反與蒸騰的油汽交融,凝成腐蝕性的毒煙,貼著地麵緩緩擴散,所過之處冰麵泛黑,磚石剝蝕。
“你們撐不過半刻。”他聲音冷得如同從地底傳來,“這霧蝕心損脈,沾之即死。”
我後退半步,肩頭傷口因劇烈動作再度撕裂,血珠順著臂彎滑落,在冰冷的地磚上凝成細小的紅點。蘇青鸞站在我身側,左手緊攥香囊,右手掌心仍滲著血,火苗已熄,隻餘一縷焦味在空中飄散。
“火牆靠機關供油。”我低聲道,目光掃過牆角幾處隱蔽的銅閥,“若斷其源,火勢自衰。”
她沒應聲,隻是咬住下唇,眼神卻亮了一瞬。
我借力躍上最近的冰櫃頂端,視線越過翻滾的火舌,果然瞧見西北角有一組青銅樞紐,連接著埋入牆內的油管。三枚冰針自袖中滑出,我屏息凝神,手腕輕抖——
叮、叮、叮!
三聲輕響幾乎重疊,冰針精準刺入控製樞鈕。油流戛然而止,火牆邊緣開始萎縮,但殘焰仍在高溫下頑強燃燒,熱氣蒸得人臉皮發燙。
清虛子冷笑一聲,雙掌合攏,周身寒氣凝聚成罩,毒霧繞體盤旋,宛如護法陰兵。他手中又凝出一柄短刃狀冰器,刃口泛著幽藍光澤,顯然是以極寒真氣重新煉製而成。
“你以為這就夠了?”他緩緩抬手,指向我們,“毒霧已成,哪怕火滅,它也不會消散。”
我落地時膝蓋微屈,壓下肩傷帶來的眩暈。腦海中閃過師門典籍中的五行之說——火生土,土掩火;火亦煉金,金導毒。但這毒霧非尋常瘴氣,需純陽之血方可克製。
我轉頭看向蘇青鸞:“你曾說火油燒不著你……現在信了嗎?”
她盯著我,忽然扯了下嘴角,抬手撕開左臂衣袖。一道舊疤橫亙肌膚之上,邊緣泛著淡淡赤色,像是烙印深處還藏著未熄的火種。
“信了。”她聲音啞著,“可這血……能頂多久?”
“不必太久。”我說。
話音未落,我故意踩碎腳下冰麵,發出刺耳裂響。清虛子果然有所反應,身形微動,似要逼近。就在他足尖離地的刹那,我猛然側身,反手將一枚淬有黑血的冰針射向其右肩井穴。
他避之不及,針尖沒入寸許。
悶哼一聲,他踉蹌後退,右臂垂落,寒氣護罩出現一絲裂隙。那黑血乃我體內寒毒所化,一經侵入經絡,便如藤蔓纏繞真氣運行,令他再難隨心操控寒勁。
“你竟用自身毒血為引?”他盯著肩頭冰針,眼中首現驚意。
我沒答,隻握緊最後一枚冰針,擋在蘇青鸞前方。
毒霧貼地蔓延,距離我們不足五步。空氣裡彌漫著刺鼻的氣息,吸入一口便覺喉頭發腥,肺腑如被砂紙磨過。
“該你了。”我對她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