聞溪接過水,想道謝,卻隻發出一點氣音。她隻能鞠躬表示感謝。
調音師看著她慘不忍睹的樣子,歎了口氣,欲言又止,最終隻是搖了搖頭。
聞溪拖著幾乎散架的身體,走出錄音棚,走向電梯。
每走一步,都像踩在刀尖上。
電梯鏡麵裡,映出她狼狽不堪的樣子——臉色蒼白如鬼,頭發被汗水黏在額角,眼睛通紅,嘴唇乾裂。
醜陋,脆弱,不堪一擊。
但那雙眼睛裡,卻燒著一點死灰複燃般的、微弱卻執拗的光。
她做到了。
至少……今天,她撐下來了。
回到宿舍,已經是深夜。
客廳裡黑著燈,隻有柳智敏的房間門縫下還透出一點光亮。
聞溪像一抹遊魂,悄無聲息地溜進浴室,打開熱水。水流衝刷著冰冷疲憊的身體,霧氣氤氳中,喉嚨的刺痛感更加鮮明。
她看著鏡子裡那個脖頸上甚至隱隱浮現出毛細血管破裂紅痕的自己,伸出手,輕輕碰了碰。
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。
這樣……值得嗎?
她不知道。
洗完澡出來,她輕手輕腳地走向廚房,想倒杯溫水。
經過客廳時,卻差點被沙發上一個黑影嚇到。
是柳智敏。
她沒開燈,獨自坐在黑暗裡,手裡拿著手機,屏幕的光亮映著她沒什麼表情的臉。
聽到動靜,她抬起頭,目光落在聞溪身上,尤其是在她明顯不適的脖頸處停頓了一下。
“回來了?”柳智敏的聲音在黑暗裡顯得有些低沉。
聞溪點了點頭,沒說話,指了指自己的喉嚨,做出一個喝水的動作。
柳智敏沒再問,隻是看著她走到廚房倒水,然後小口小口地、極其艱難地吞咽。
黑暗中,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。
隻有聞溪吞咽時壓抑不住的、細微的痛苦抽氣聲。
良久。
柳智敏忽然開口,聲音很輕,卻清晰地傳到聞溪耳朵裡。
“他以前……不是這樣的。”
聞溪喝水的動作頓住了,有些愕然地看向黑暗中的柳智敏。
柳智敏沒有看她,視線落在虛空中的某一點,像是在回憶什麼,語氣帶著一種複雜的、難以言喻的情緒。
“我剛進公司那會兒……他雖然也冷,但不會……”她似乎在斟酌用詞,“……不會像現在這樣。”
她頓了頓,聲音更低了些:“像是……恨不得把所有靠近的東西,都凍僵,都推開。”
聞溪握著水杯的手指,無意識地收緊。
柳智敏忽然轉過頭,看向她,目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銳利:“所以,離他遠點,聞溪。”
她的語氣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、近乎警告的嚴肅。
“無論公司有什麼安排,無論他……或者上麵,到底想乾什麼。”
“保護好你自己。”
說完,她站起身,沒有再看聞溪一眼,徑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間,關上了門。
客廳重新陷入一片黑暗和寂靜。
隻剩下聞溪一個人,站在原地,手裡捧著那杯已經變涼的水,柳智敏那句“他以前不是這樣的”和“保護好你自己”,像兩道截然不同的電流,在她混亂的腦海裡交織、碰撞。
她站在原地,久久沒有動彈。
直到冰冷的杯壁徹底凍僵了她的指尖。
第二天,第三天……第四天。
錄音照舊。
每一天,都像是前一天的重演和升級。
吳世勳的要求依舊嚴苛到變態,甚至變本加厲。他似乎徹底摒棄了所有個人情緒,完全變成了一個冰冷精準的聲樂教練或者說折磨官),抓住她每一個細微的不足,往死裡打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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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溪也徹底豁了出去。喉嚨的傷反反複複,痛極了就吞一把消炎藥和潤喉糖,靠著意誌力死撐。她不再去思考任何背後的意圖,不再去感受任何情緒,隻是拚儘全力去達到那個不可能的標準。
那種嘶啞的、破碎的、卻又帶著驚人精準度和狠勁的嗓音,竟然漸漸形成了一種詭異的、獨一無二的風格。
連調音師從最初的不忍直視,到後來,眼神裡都開始帶上了一種驚異和……隱隱的期待?
而吳世勳。
他依舊很少說話,反饋永遠簡潔到吝嗇。
但聞溪能感覺到,那種冰冷的、實質般的厭煩和排斥,似乎在逐漸減弱。
他看她的眼神,不再像看一件令人厭惡的垃圾,而更像……在看一個值得花費精力去雕琢的、abeit極其不順手的工具?
偶爾,在她超常完成某個極其困難的小節時,耳機那邊會傳來比平時更短暫的沉默。
那沉默,幾乎像是一種無聲的……認可?
聞溪不敢確定。
她隻是麻木地、機械地、一遍遍唱著。
直到第四天下午。
最後一遍錄製結束。
聞溪幾乎是從高腳凳上癱軟下來的,扶著控製台才勉強站穩,眼前陣陣發黑,喉嚨裡全是血腥味。
玻璃窗外,吳世勳也摘下了耳機。
他沒有立刻離開,而是低頭,和調音師低聲交流了幾句。
調音師一邊操作著設備,一邊不時點頭,臉上帶著一種興奮的表情。
過了一會兒,吳世勳直起身,目光透過玻璃,看向裡麵幾乎虛脫的聞溪。
他的表情依舊沒什麼變化,但那雙眼睛裡,似乎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。
不再是冰冷,不再是厭煩,也不是審視。
而是一種極其複雜的、深沉的、甚至帶著一絲……難以解讀的探究。
他對著麥克風,開口。
聲音透過耳機傳來,依舊平淡。
卻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,在聞溪死寂的心裡,漾開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漣漪。
“音源後期我會跟進。”
“你……”
他頓了頓,似乎在挑選措辭。
最終,隻吐出三個字。
“休息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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