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。七十二個小時。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長的橡皮筋,緊繃而煎熬。
林舒言依舊按時出現在聲樂訓練室,對著麥克風開嗓,重複著音階練習。她的聲音穩定,技巧無可挑剔,連苛刻的導師都微微點頭表示讚許。但隻有她自己知道,那歌聲裡空空蕩蕩,沒有絲毫靈魂。
她的靈魂,早已被三天後那個如同最終審判般的會麵,攫取了過去。
李旻浩切斷視頻前那個命令的眼神,和他身後那隻帶著傷痕、屬於韓在俊的手,在她腦海裡反複上演,如同無法擺脫的夢魘。
他不僅要她回去,還要在她試圖獨立的這片土地上,親自前來,重新打下他的烙印。
第三天傍晚,林舒言以身體不適為由,向導師請了假。樸秀雅雖然擔憂,但看她臉色確實蒼白,也沒有多問,隻叮囑她好好休息。
她沒有休息。
她站在住所狹小的穿衣鏡前,看著裡麵的自己。訓練期間,她清瘦了些,下巴尖尖的,襯得那雙眼睛更大,卻也更加空洞。
她該穿什麼去見他?
是繼續扮演那個需要他保護的、純潔無瑕的“藏品”?還是……
她的目光掠過衣櫃裡那件被壓在箱底、從未穿出去過的暗紅色絲絨連衣裙。那是她偷偷買的,帶著一點點叛逆的小心思,覺得顏色太過濃烈,不符合公司給她設定的“清純忙內”形象。
鬼使神差地,她拿出了那件裙子,換上了。
暗沉的紅色,襯得她裸露的肩頸皮膚愈發白皙,甚至帶著一種易碎的透明感。裙子的剪裁勾勒出她纖細的腰線,長度及膝,帶著一絲與她平日氣質截然不同的、青澀的嫵媚。
她看著鏡中那個陌生的、帶著些許攻擊性的自己,心臟在胸腔裡沉重地跳動。
這算不算一種無聲的反抗?
晚上七點五十分,林舒言獨自一人,站在了iterntheatre氣勢恢宏的門廊下。古老的劇院在夜色中燈火輝煌,前來觀看演出的人群衣著光鮮,談笑風生。
她與這熱鬨格格不入,像一株被強行移植到沃土卻無法紮根的植物。
她沒有等太久。
一輛線條流暢奢華的黑色轎車,如同暗夜的幽靈,悄無聲息地滑到她麵前停下。車窗是深色的,隔絕了內外的一切窺探。
後車門被推開。
李旻浩走了下來。
他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裝,沒有打領帶,襯衫領口隨意地敞開著,露出喉結和一小片鎖骨。頭發精心打理過,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、屬於頂級藝人的慵懶與矜貴。他似乎剛從某個正式場合過來,身上還殘留著淡淡的、清冽的古龍水氣息。
他的目光,第一時間落在了她身上。
從她刻意塗抹了口紅的唇,到她身上那件與平日風格迥異的暗紅色連衣裙,再到她踩著的不算熟練的高跟鞋。
他的眼神裡沒有任何驚訝,也沒有絲毫讚許,隻有一種深沉的、了然的審視,仿佛她所有的心思和這點可憐的掙紮,都早已在他預料之中。
他朝她伸出手。
手掌寬大,指節分明,乾淨得看不到任何不久前可能沾染過的暴戾痕跡。
“過來。”
沒有稱呼,沒有寒暄。隻有兩個字,帶著他慣有的、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。
林舒言看著那隻手,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。她想起視頻裡那隻屬於韓在俊的、帶著淤青的手。
恐懼和一絲微弱的倔強在體內拉扯。
她遲疑了足足三秒。
這三秒,在寂靜的、隻有遠處喧囂傳來的門廊下,被無限拉長。
李旻浩的耐心似乎在這三秒裡消耗殆儘。他的眼神沉了下去,那裡麵剛剛還勉強維持的平靜瞬間被一股暗湧的戾氣取代。
他不再等待,上前一步,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