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播結束的瞬間,強光熄滅,音樂尾奏還在場館回蕩,山呼海嘯的尖叫如同實質的浪潮,拍打著耳膜。
我們五人站在舞台中央,對著台下鞠躬。汗水沿著額角滑落,砸在光潔的地板上,瞬間蒸發。起身時,我能感覺到身側投來的視線,不止來自隊友,還有台下那片被清空區域旁、那幾個穿著休閒服卻眼神銳利的男人。
他們像沉默的礁石,立在狂熱的粉絲海洋中,守護著那張格格不入的空椅子。
直起身,臉上是練習過千萬次的無懈可擊的微笑。目光平靜地掃過觀眾席,掠過那片空洞,沒有停留。
轉身,走下舞台。
後台的喧囂撲麵而來,但與舞台上的炙熱相比,這裡的氣氛更像冰窖。工作人員來往匆忙,卻在我們經過時,不約而同地放輕了動作,垂下視線,連交談聲都低了下去。
李室長像幽魂一樣立刻黏了上來,臉上是劫後餘生般的慶幸和更深的小心翼翼:“各位辛苦了!直播效果非常好!我們現在直接去停車場,車已經準備好……”
“yuna小姐。”一個低沉的聲音插了進來,不帶任何情緒起伏。
是金室長。他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走廊拐角,依舊是一身熨帖的中山裝,身形筆挺,像一尊冰冷的雕像。他沒有看其他人,目光隻落在我身上。
“車在樓下。”他言簡意賅,甚至沒有用“請”字。
這不是邀請,是通知。是昨晚那句“遊戲開始”後,來自棋盤另一端的、不容置疑的落子。
李室長的笑容僵在臉上,嘴唇動了動,沒敢發出任何聲音。
jennie的腳步頓住了,她沒有回頭,但背影瞬間繃緊。isa和jisoo交換了一個緊張的眼神。rose下意識地往jisoo身後縮了縮。
我看著金室長那雙沒有任何波瀾的眼睛。
“好。”我應了一聲。
沒有看身後的隊友,也沒有理會李室長瞬間煞白的臉色,我跟著金室長,走向與保姆車相反方向的專用電梯。
電梯門合攏,將外麵那片死寂的、複雜的目光徹底隔絕。金屬廂體平穩下行,隻有細微的機械運行聲。
金室長站在我側前方半步的位置,背脊挺直,像一杆標槍。他沒有說話,我也沒有。
地下停車場,一輛黑色的賓利慕尚無聲地停在那裡,車身旁站著兩名與金室長氣質相近的隨從。他為我拉開車門。
我彎腰坐了進去。車內空間寬敞,真皮座椅散發著冷冽的氣息,隔音極好,瞬間將外界的一切雜音過濾。
金室長坐在副駕駛,隨從關好車門,車輛平穩地滑出停車場。
沒有詢問目的地,也沒有必要。
車子穿過午後略顯擁擠的車流,最終駛入了一條幽靜的山路。兩旁是高大的喬木,投下濃密的陰影,將陽光切割得支離破碎。空氣變得清新,卻也更加冷寂。
繞過幾個彎,前方出現了一道厚重的黑色鐵藝大門,門上是繁複而冷硬的家族徽記浮雕。門衛顯然早已得到指令,大門無聲地向內滑開。
車子駛入,沿著一條私密的林蔭道前行,最終在一棟氣勢恢宏、風格冷峻的彆墅主樓前停下。建築線條硬朗,巨大的落地窗像一塊塊冰冷的黑色鏡麵,反射著天空和周圍森然的綠意。
這裡,是我名義上的“家”。
金室長率先下車,為我拉開車門。
我走了下來,站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台階前。空氣裡彌漫著植物清冷的氣息,還有一種常年累月沉澱下來的、屬於權力和紀律的森嚴。
主樓那扇沉重的、雕刻著同樣徽記的橡木大門,緩緩向內打開。
門內,是挑高極高的門廳,光線昏暗,隻有壁燈散發著幽冷的光。空氣裡漂浮著淡淡的檀香和舊書本的味道。
一個穿著傳統韓服、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老婦人站在門內,微微躬身:“小姐,您回來了。”
她是這裡的管家,在這個家裡待了幾十年,臉上是經年不變的、刻板而恭敬的表情。
我點了點頭,走了進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