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去處理。”
話音未落,人已踏出宿舍門。身後是jisoo未能說完的話語和三人瞬間繃緊的驚惶。電梯下行時冰冷的金屬廂壁映出我沒什麼表情的臉。
漢江公園。觀景台。
引擎轟鳴,車子彙入午間略顯擁擠的車流,卻像一把利刃,強行切開粘稠的節奏。窗外的陽光晃得人眼花,與社交媒體上那張黑白燭台照片形成的陰鬱對比鮮明。
備用手機上,定位紅點在一處延伸向江麵的觀景平台邊緣靜止不動。
踩下油門,超車,變道,無視了身後刺耳的喇叭聲。
車子一個急刹,停在公園外圍路邊。推門下車,快步穿過稀疏的林木,走向江邊。
遠遠地,就看到了那個身影。
jennie獨自一人,穿著單薄的衛衣和牛仔褲,靠在觀景平台的欄杆上,背對著這邊。江風很大,吹得她頭發淩亂飛舞,勾勒出瘦削而孤絕的背影。她低著頭,看著腳下渾濁翻湧的江水,手裡似乎拿著手機。
平台周圍很安靜,隻有風聲和隱約的江水流動聲。不遠處,有兩個穿著黑色西裝、看似普通遊客的男人,正警惕地注視著四周,也留意著jennie的動向。是我安排的人。
我放慢腳步,走過去。
聽到腳步聲,jennie沒有回頭,隻是肩膀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。
我在她身旁停下,與她一樣,望向腳下那片廣闊卻沉悶的江麵。江水渾濁,反射著破碎的天光,像一塊巨大的、布滿裂紋的毛玻璃。
“來這裡,”我開口,聲音被江風吹得有些散,“是想跳下去,還是想讓人以為你想跳下去?”
jennie的身體猛地一顫。她終於轉過頭,看向我。
她的臉色蒼白得嚇人,眼下一片濃重的青黑,嘴唇乾裂,失去了所有血色。那雙總是帶著或慵懶或銳利光芒的眼睛,此刻布滿了紅血絲,裡麵是濃得化不開的疲憊、絕望,還有一種破罐破摔的嘲弄。
“有區彆嗎?”她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,“在你眼裡,不都是一場戲?”
江風卷起她的發絲,抽打在她臉上,她也渾然不覺。
“那條動態,”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,目光依舊看著江水,“發出去不到二十分鐘,熱搜前三占了兩個。公司公關部的電話已經被打爆,李室長急得快跳樓。你的粉絲在恐慌,你的隊友在擔心。”
我頓了頓,轉過頭,看向她蒼白憔悴的臉。
“效果很好。”
jennie瞳孔一縮,像是被我的話刺痛,她猛地抓住冰冷的金屬欄杆,指節用力到泛白,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:“效果?你覺得我是在演戲?博同情?yuna,你是不是覺得所有人、所有事,都可以用你的那套‘遊戲’理論來衡量?!”
“不然呢?”我反問,語氣平靜無波,“用一張意義不明的照片,一句模棱兩可的話,把所有人拖入你的情緒漩渦,讓整個團隊為你一個人的不穩定買單——這不是演戲,是什麼?”
“我受不了了!”她幾乎是嘶吼出來,眼淚瞬間湧上眼眶,卻又被她死死忍住,隻有通紅的眼圈暴露了她的崩潰,“我受不了那種眼神!受不了那種氣氛!受不了像個木偶一樣被你擺布!我寧願……”
“寧願什麼?”我打斷她,向前逼近一步,江風將我的聲音送進她耳中,冰冷而清晰,“寧願用這種最懦弱、最不負責任的方式,來宣告你的‘反抗’?”
“我不是!”她激動地反駁,聲音帶著哭腔,“我隻是……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……一切都變了……變得好陌生……我好累……”
她的肩膀垮了下去,抓住欄杆的手也鬆了力道,身體微微搖晃,像是隨時會被江風吹走。那強撐的尖銳和憤怒褪去,隻剩下全然的、無處遁形的脆弱。
我看著這樣的她,看了幾秒。
然後,伸出手,不是去扶她,而是指向腳下那片渾濁翻湧的江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