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臨淵自從當太子的時候開始,除了先帝和太後,他還沒有這麼被人指著鼻子罵過。
眼前的女子,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。
“你不是她,為何敢用這樣的語氣和朕說話?”
“臣婦是傷心,可是臣婦也替先皇後娘娘傷心。”秦婉寧直視著天子的目光,“聽聞陛下和先皇後娘娘感情甚篤,當年父皇給陛下納妾,您還是第一個不同意,先皇後娘娘也一定很愛你。”
“可她薨世三年了,若是她知道三年後的現在,您看到和她有些相似的女子就要接近,就要試探,她該有多傷心。”
“陛下這般做,不知道先皇後娘娘有沒有後悔嫁給你!”
“放肆!”天子的怒喝聲劃過夜空,李德海帶著宮人們在遠處候著,聞言膽戰心驚,腦袋垂得更低了些。
“秦婉寧,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?”謝臨淵被汙蔑,自然是怒上心頭。
可他也擔心,擔心這真的是沈清婉的想法。
畢竟她恨死了他,若被她誤會,她隻會更恨。
秦婉寧利索地雙膝跪地,脊背卻未曾彎一下。
“陛下既然賞賜了臣婦一個恩典,臣婦要的這個恩典就是在聖前放肆一次,免得臣婦因為自己的眉眼要受陛下的試探,也因為自己的長相折磨著陛下。”
微風吹過,將他們的發絲吹起完美的弧度。
黑夜中,隻有一盞燈散著微弱的光,他們一跪一站,默契地看向太液池內的荷花。
把話說開的他們,誰都沒有想象得那麼輕鬆。
“太子殿下今夜一定很傷心,陛下先去看看吧,臣婦告退。”秦婉寧咬著唇瓣,她應該不會再靠近她的孩子了。
不是舍得,而是她也想好好生活,才不枉老天讓她重活一場。
“朕讓你走了嗎?”謝臨淵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,“婉兒,你彆與朕置氣好不好?當年是……”
這是他第一次叫秦婉寧‘婉兒’,他並非完全失控,恰恰是理智告訴他很多事兒她還解釋不通。
“當年的事和臣婦有什麼關係?”秦婉寧想知道,但是不能問,也不能聽他說,因為沈清婉太想知道這個答案了。
秦婉寧甩開謝臨淵的手,看到了不遠處剛轉過的身影,立刻提裙小跑幾步迎了上去,複雜的情緒在一瞬間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笑意,“王爺,您回來了。”
謝臨恒伸手將她帶到懷裡,低聲說道,“一會兒帶你去江南。”
“出了何事?”秦婉寧這才認真地打量了幾眼謝臨恒,他唇邊冒出了胡渣,衣衫也有些淩亂,看著像風塵仆仆趕回來麵聖的。
“學會先斬後奏了?”謝臨淵的聲音響起,與他們保持了一段距離。
“皇兄恕罪,實在是事出有因。”謝臨恒跪下叩首請罪,隨後拿出一道奏折交給李德海,讓他呈給謝臨淵。
“江南的水災已經止住,臣弟幸不辱命,隻是寧兒的外祖母身子骨不大好了,想見嶽母大人和寧兒一麵,微臣害怕耽誤太久會留下遺憾,故而先斬後奏。”
秦婉寧失態地截話,“王爺,外祖母她……她還好嗎?”
在原主的記憶中,外祖母很疼她,她踉蹌了一下,險些摔倒。
謝臨恒立刻上前扶住了她的身子,謝臨淵的手懸在空中,無人看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