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老話音未落,整座範家府邸突然劇烈震顫。屋簷上的琉璃瓦片紛紛炸裂,化作萬千利刃懸浮半空。
“胡老!”灰袍長老目眥欲裂,突然跪地膝行向前,“當年蠻荒入境,您重傷垂死,是我範家子弟用血肉為您鋪的生路啊!”
胡老聞言閉了閉眼,枯瘦的手指握緊又鬆開。
“當年那點情分...”他聲音沙啞得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,“早就在你們作威作福時消磨殆儘了。”
範家能稱六大家族之首背後正是胡老相助。
——範家今日之禍,正是恃恩而驕的惡果。
說罷,胡老緩緩轉身,不忍看接下來的場麵。
隨著胡老轉身,天地間驟然陷入一片死寂。
一道金印自皇宮方向破空而來,瞬息間籠罩整個範家府邸。
範家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,便已動彈不得——靈力被封,聲音被禁,連呼吸都變得艱難。
灰袍長老為首的準帝強者雖也能動彈,但見此也瞪大雙眼,嘴唇顫抖,卻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。
這是皇帝的金印!
“既如此,那便戰!”灰袍長老嘶吼出聲,“範家兒郎!隨我破陣!”
若是平常,範家強者眾多,也並非那麼好拿捏。
可金印已成,大局早定。
天空之上,皇朝強者無聲降臨,黑壓壓的身影遮蔽天光,如烏雲壓頂。
他們不發一言,隻是漠然抬手,萬千符文自掌心浮現,一同激發金印。
沒有喊殺聲,沒有求饒聲,甚至連風聲都消失了。
這是一場無聲的屠戮。
整個範家府邸就像一幅被火焰舔舐的畫卷,所有人都在無聲地燃燒、消逝。
當金印消散,範家建築依舊矗立,卻已空無一人。
牌匾消失,族徽湮滅,連庭院中的草木都失去了生機,仿佛這裡從未存在過任何生靈。
不在家中的人雖能幸免一時,但皇朝的追殺令已經發布。
除非改名換姓,不然,就其他州的旁支家族也會被清算。
——範家,就此除名。
當天夜裡,皇宮住處。
夜色如水,簷角風鈴輕響。
秦忘川斜倚在窗邊軟榻上,修長的手指翻著一本古書,耳邊是葉見微的琴音。
月光透過窗欞,在他冷峻的側臉投下斑駁光影。
蘇映雪蜷縮在他腿邊,像隻倦極的貓兒,腦袋輕輕枕著他的膝頭。
她呼吸均勻,長睫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,手裡還攥著他的一片衣角——仿佛生怕一鬆手,這場美夢就會醒來。
琴音悠揚,如潺潺溪水般流淌在靜謐的夜色裡。
忽然,他眉梢微動,抬眸望向窗外——
一名暗衛前來彙報:“世子,有人靠近。”
“是玄音仙閣那位聖女,收斂了氣息,翻進西側宮牆後往這靠近。”
“玄音閣?”秦忘川指尖微頓,眉宇間閃過一絲思索。
“哦......”半晌,他才恍然般輕嗤一聲,“那個彈琴的。”
語氣淡漠得仿佛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物件。
“翻牆進宮,倒也有趣。”
“放她過來吧。”
月色朦朧,宮牆高聳。
玄音仙子一襲素白長裙,立於宮牆之下,指尖輕撫腰間一枚青玉丹瓶。
她仰頭望向宮牆,眸中閃過一絲決然。
“必須見到他......”
玉指輕啟丹瓶,一枚瑩潤如露的丹藥滾入掌心。
她毫不猶豫地服下,刹那間,周身靈威如潮水般退去,連呼吸都變得微不可察。
素手輕揚,一縷琴弦自袖中飛出,纏繞在宮牆簷角。
她足尖輕點,借力翻上高牆,動作輕盈如一片雪花飄落。
——太靜了。
玄音仙子伏在宮牆上,眉頭微蹙。
若是讓那些將她奉若神明的追求者們看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