瘋道人急切地抓住秦忘川的衣袖:“怎麼會回不了頭?那位大人天資絕世,稍動心思就抵得上我數十年鑽研!隻要他願意...”
“不是回不了頭,而是不能回頭。”
秦忘川的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,“這是一條開疆之路,更是一條橫掃世間的無敵之道。
“若在前行中時時顧及身後弱者,時時想著削弱自己的功法,你說...”他目光如劍,直刺老人心底。“這般束手束腳,算什麼無敵?”
瘋道人像是被抽乾了力氣,頹然跌坐在地。
他張了張嘴,卻發不出半點聲音。
是啊,若是一部功法在誕生之初就想著要如何妥協、如何削減、閹割,那它注定永遠無法觸及大道的極致。
“可是...”瘋道人嗓音沙啞,“如此精妙的道法,若不能傳遍世間,該是多大的遺憾...”
“真的...不能嗎?”他做著最後的掙紮。
“不能。”
兩個字落下,瘋道人萬念俱灰。
然而就在這時,秦忘川話鋒一轉:“雖然神子不能,但你能。”
“我?”瘋道人猛地抬頭。
“你。”
秦忘川朝門外頷首,等候多時的秦銘應聲而入,將一本典籍恭敬遞上。
《五極鍛體》——正是《靈力熔爐》的閹割版,共分五極。
但重點不在此處。
秦忘川隨手翻開第一頁,“秦”字道韻流轉。
這並沒有什麼特殊的,從川流閣流出的功法都是如此。
但當第二頁展開時,瘋道人瞳孔驟縮,一把奪過典籍捧在手中。
頁麵上,赫然印著他幾乎遺忘的本名:
「通天司南」所改——
《五極鍛體》。
“這...這是...“他雙手顫抖,語無倫次。
突然,他猛地轉向秦銘,眼中迸發出複雜的怒火:“秦小子!你怎敢...怎敢在這等功法上印我的名!”
手指死死攥著書頁,骨節發白:“我這般鼠輩,怎配...怎配與神子之名同列!”
那聲音裡既有被認可的激動,更有深深刻入骨子裡的自卑與惶恐。
秦銘輕笑一聲聳聳肩,說:“這可不是我的安排。”
說完,往秦忘川方向看了一眼。
“神子...?”通天司南嘴裡嚼著這兩個字,愣愣的看向秦忘川,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。
秦忘川平靜注視著他:“神子立道於源頭,他不能回頭,隻能往前。”
“但你能。”
“從今往後,凡秦家神子所創功法流傳於世,皆可經你之手優化改進。不必閹割,而是在原典之後附上你的優化版。每一部經由你完善的功法,都會烙下你的名號。”
他聲音漸沉,如洪鐘大呂:“後世若有人繼續推陳出新,亦可依次留名。你們改進的功法將傳遍諸天,你們的名字...將被萬世傳頌。”
“若是修煉至瓶頸,也可大膽走出自己的路,隻要邁出那步,不問結果,皆可留名、將自己的道途留於扉間。”
“如果錯了,也可為後來者少走一條錯路。”
“長久以往,今日之法,或可為他日之道。”
說完,秦忘川從呆愣的通天司南手中接過那《五極鍛體》,翻開第一頁。
“第一頁是秦,第二頁是通天司南。”
“第一部是《靈力熔爐》第二部是《五極鍛體》。”
“如今整本功法不過百頁,但百年之後...”他目光深遠,“或許能厚達千頁、萬頁。屆時後人捧在手中,每翻一頁都能感受到無數先賢留下的智慧。”
他合上書冊,聲音沉靜:“此非終結,而是傳承之始。今日所傳,將是後世萬千道法的源頭。”
說完這番話,秦忘川一手摘下臉上那件改變樣貌氣質的麵具。
麵具滑落的瞬間,仿佛有一層無形的薄紗被揭開。
一旁的秦銘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——儘管並非第一次得見,但神子殿下此刻的容顏,依舊讓他感到一種近乎窒息的壓迫與敬畏。
那並非僅僅是俊美可以形容,更是一種超脫了世俗皮相、近乎於“道”的具象。
令人不敢直視,隻想頂禮膜拜。
他另一隻手將那份凝聚了通天司南畢生心血的改良功法,遞到癱坐在地的老人麵前,聲音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:
“籍籍無名,還是萬世傳頌?”
這一刻,秦忘川心中明鏡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