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天空才剛剛從深灰過渡為淺灰。
星腦中彈出幾條消息,吹笙從上往下數了數,今天有九位病人。
吹笙點了點頭,看來月末的時候能有一筆不菲的收入。
還是這個時間段的電梯,也是從頂層下來。
吹笙無意外地又見到指揮官。
還是那身黑色軍裝,領子扣到下頷處,貼合著脖頸的弧度。
卯硯先打招呼,聲音像浸過寒霧的林木,“日安,向導小姐。”
吹笙回應道:“日安,指揮官閣下。”
卯硯微微點頭,抬手在麵板上點上54層。
電梯裡是空曠的靜,兩人都沒有說話。
他太高,腰被束著的腰很細,肩膀卻很寬。
甚至遮蔽了一些頂光,吹笙的裙擺藏進他投下的影子裡。
吹笙的視線落在他的帽簷,黑發清雋,沒有絲毫兔子耳朵的痕跡。
係統給她加上的buff,吹笙的視線總忍不住落在,那些毛茸茸的可愛動物身上。
卯硯的脊背有瞬間繃直,戴著黑色皮質手套,下意識理了理帽子。
到了他的樓層,大步跨出去。
步伐有些急促。
一團跳動的、圓滾滾的白色毛球突然闖進視線。
吹笙深呼出一口氣,目光不由自主跟著那抹跳動的白。
今天是兔子尾巴啊。
治療室門口站著一個人,領口鬆著兩顆扣,露出的鎖骨線條很細。
“等很久了嗎?”吹笙開門,問道。
妄言搖搖頭。
“你喜歡什麼環境?”吹笙熟悉地點開麵板,眼角帶笑。
妄言擺手,吸引吹笙的注意力,精致的唇線,無聲張合:“不要。”
“這樣就行了嗎?”吹笙問。
空蕩蕩的白房間,連白噪音也沒有。
就算沒有翅膀,妄言還是昨天一樣,屈膝趴在沙發上。
好看的側臉對著吹笙的方向,纖長的睫毛像蝶翼似的翕動。
眼睛一動不動。
吹笙這才發現他的眼珠不是純黑,仔細看還泛著一點幽藍。
藍閃蝶也跑出來。
停駐在吹笙指尖,肆意展示翅膀的美麗。
沉靜的空間,隻能聽見吹笙書頁翻動的聲音。
得益於哨兵敏銳的感官,妄言能捕捉到更微小的動靜。
燈光透過睫毛間隙灑下的影,清淺的呼吸聲......像是在沙礫中尋找寶藏。
等待的時間不算難熬。
時鐘流儘最後一秒,吹笙合上書頁。
“結束了。”
沒有留戀地歸還掌心中的蝴蝶,儘管它趴在指尖不想離開。
妄言點點頭,這一次疏導他沒有睡過去。
過去的一個小時,隻是靜靜看著吹笙。
他遞上一張便簽紙,是來的時候就寫好了。
上麵笨拙地畫了一朵六片花瓣的小花。
吹笙接過來看了看,說道:“是禮物嗎?謝謝。”
妄言點點頭,畫的是他昨晚上找到的霧絨盞。
這個星球特有的一種植物,顏色是霧一樣的淺灰,花瓣是極細的絨質,摸起來像揉過的雲。
卻是有輕微毒性,妄言還沒有處理好。
明天才能帶給吹笙。
下一個患者的就診時間到,妄言沒有停留,強製收回吹笙掌心的藍閃蝶。
治療室的門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