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淵等在彆墅中。
頭頂的水晶燈折射出細碎的光斑,他雙手不自覺攪在一起,直到那片皮膚發紅。
門衛打來電話:“二少爺安全回來了。”
話中還有點後怕,下午那輛車偽造車牌,他完全沒發覺,把人放出去了。
傅淵手上的動作頓住,長舒一口氣,抬手揉了揉眉心,卸下擔憂。
眉宇間多了不易察覺的疲憊。
短短幾天,發生的事情太多了,戲劇又荒謬,整個世界都在翻天覆地。
甚至他不明白,這處彆墅已經不安全,淩澈為什麼還要堅持回來。
大門外,響起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響,傅淵站起來。
還是白日那身西服,利落的領口解開兩顆扣子,露出精致的鎖骨,規整中多了幾分不羈。
“哥。”淩澈踏進門先喊了一聲。
傅淵手搭上他的肩膀,拍了拍,說:“沒事就好。”
兩張極為相似的麵孔,兩種迥異的氣質。
很少人會聯想兩人是兄弟,還是雙胞胎,像是兩個極端。
傅淵如同一座冰山,淩澈則是冰山開化之後的潺潺流水,內裡同樣疏離冰冷。
傭人端上來一壺薑茶。
淩澈知道傅淵關心他,眉眼舒展,帶著俊朗的鮮活:“謝謝哥。”
空曠的大廳,隻剩下兩兄弟,角落放著半人高的女神像,底座是黑色大理石。
那是淩澈的一個期末作業,這間彆墅離大學城近,上課的時候他會回來小住。
“沒有多少人知道這裡。”傅淵垂下眼睫,眼瞳沉得像墨,帶著攝人的冷意。
他沉思,誰會花費這麼大代價。
不衝著人命,隻為了拿贖金?
生聲集團樹大招風,商業上的對手也不少,但誰都知道是傅玉先掌權,並且沒有絲毫放權的意思。
“我想到一個人......”傅淵視線銳利,指節用力到發白,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出口。
他看著淩澈沉靜的眼睛。
傅淵的聲音沉下去:“......你知道了。”
“哥,我隻是學藝術,腦子還是很好用。”淩澈聲音中帶著無奈.
“他三天前和我聯係過,就是寒暄了幾句,應該是那時候解密了信號......”
看著傅淵一下沉鬱的臉,連忙說:“哥,我真不在意,算是血緣上的外公......”
他高中以前都在國外,淩菡也不大管他,孩童時期渴望的親情。
人格認知趨於成熟後,倒看開了。
傅淵每年都會乘坐飛機去國外和他過春節。
“哥,我的仇我自己來。”淩澈笑了,酒窩顯得無辜,“彆忘了我占有淩氏企業百分之五的股份。”
這是剛回國那陣,淩耀輝為了拉攏淩澈給的。
對上淩澈身上生聲集團百分之五的股份,就顯得不夠看了。
傅淵眯了眯眼睛,手腕不再像之前緊繃蓄力:“淩氏企業已經是秋後的螞蚱,以為拿捏你就能威脅父親放過他。”
光落到他側臉,給高挺的鼻梁投下淺影,與傅玉先如出一轍,淩厲俊美。
“父親已經找過你了,後麵我又見了一麵,他根本沒有打消念頭。”傅淵側身,勁瘦的腰背顯出修長的線條,最後一句話比平時更啞。
兩人沉默了一瞬,都清楚傅玉先的能量。
淩澈望天,苦笑:“他現在像個瘋子。”
——要把所有人拉下地獄的瘋子。
他們並不怕失去金錢地位,幾十年的精英教育,學曆知識都存在腦子裡。
到哪裡都餓不死。
怕的是。
被打碎自尊,然後粘連蹂躪出另一副陌生的模樣,被迫和不愛的人在一起。
淩澈搖搖頭,“算了,不說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