劇痛！
那股源自廢丹渣的狂暴氣流，如同失控的野馬，在淩雲乾涸脆弱的經脈中橫衝直撞。每一寸經過的地方，都像是被無數燒紅的細針反複穿刺，又像是被粗糙的砂紙狠狠打磨。
淩雲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，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，砸在腳下漆黑的丹渣上，洇開深色的痕跡。他死死咬緊牙關，才沒有痛呼出聲。
《九天弑神訣》自行運轉產生的吸力極其微弱，卻霸道無比，牢牢攫取著丹渣中那點殘存的混亂能量。
“不能停……”
一個無比清晰的念頭在淩雲腦中咆哮。這痛苦固然難以忍受，但比起過去三年這具身體原主人在無數白眼與嘲諷中感受到的絕望，比起自己穿越而來時麵對的那片冰冷的黑暗，這至少是……一條路！
一條充滿荊棘，卻真實存在的路！
他集中全部精神，不再去抗拒那撕裂般的痛楚，而是嘗試著去引導，去理解。前世頂尖的科研素養在此刻發揮了作用，他像觀察實驗數據一樣，內視著體內那股亂竄的氣流。
“能量屬性混雜，火毒、金煞、木瘴……相互糾纏，極不穩定。直接吸收，無異於飲鴆止渴。”
“但《九天弑神訣》似乎能在吞噬的過程中，強行剝離出一絲最本源的……靈氣？”
就在他念頭閃動間，那縷被剝離出的、細若遊絲卻精純無比的靈氣，終於顫巍巍地沉入了他的丹田。
嗡！
仿佛一滴甘霖墜入龜裂的土地。
他那死寂、空曠了不知多久的丹田，猛地一震，一種前所未有的溫熱感彌漫開來。雖然微弱，卻真實不虛！
有效！
淩雲眼中爆發出驚人的神采。他不再猶豫，再次伸手，抓起另一塊更大的廢丹渣。
刺痛感再次襲來，甚至比剛才更強烈。但他眼神堅定，眉頭都未曾皺一下。
一塊，兩塊，三塊……
他如同一個不知疲倦的礦工，在那座令人望而生畏的“垃圾山”裡，瘋狂地挖掘著屬於自己的“靈石”。
時間悄然流逝，廢丹房內光線愈發昏暗。
當淩雲將手中最後一塊變得灰白的丹渣捏成粉末時，他整個人幾乎虛脫，渾身衣物都被汗水浸透，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。臉色蒼白如紙，嘴唇甚至因為些許丹毒的影響而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。
然而，他那雙眼睛，卻亮得驚人。
內視丹田，那裡不再是一片絕對的死寂。一縷比發絲還要纖細的乳白色氣流，正緩緩地盤旋著。
雖然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，但這意味著，他淩雲，這個被判定為“終其一生難窺煉氣門徑”的廢柴，成功在體內留下了第一縷氣！
煉氣期一層！他正式踏入了修仙的門檻！
更重要的是，他驗證了《九天弑神訣》的逆天之處——化萬物廢料為自身資糧！
“按照這個速度，隻要再有足夠的廢丹渣……”淩雲心中火熱，但隨即一股強烈的眩暈和疲憊感襲來，讓他幾乎站立不穩。
他知道這是身體透支和丹毒輕微侵蝕的跡象。今天的吞噬，已經到達了這具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。
他強撐著疲憊的身體，將處理好的丹渣灰燼裝入推車，運往後山。
夕陽的餘暉灑在他身上，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。沿途遇到的其他雜役，看到他狼狽的模樣和身上殘留的丹毒氣息，無不麵露嫌惡，紛紛避開。
“嘖，真是不要命了，沾這麼多丹毒，怕是活不過今年冬天。”
“廢物就是廢物，也隻能乾這種活計了。”
嘲諷聲依稀傳來，淩雲卻充耳不聞。
燕雀安知鴻鵠之誌？
他們看到的是丹毒纏身的廢柴，卻看不到這條汙穢之路儘頭，那隱約顯現的通天坦途！
回到雜役房，淩雲甚至來不及清洗，就一頭栽倒在硬板床上，沉沉睡去。身體的疲憊達到頂點，但他的嘴角，卻帶著一絲三年來從未有過的、名為“希望”的弧度。
他睡得無比香甜，卻沒有發現，在他沉睡之時，識海中那本暗金色的《九天弑神訣》書冊，似乎比之前凝實了微不可查的一絲。而他丹田內那縷微弱的氣流，也在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，自行運轉，潛移默化地滋養、拓寬著他那原本閉塞脆弱的經脈。
夜還很長。
屬於淩雲的征途，剛剛在無人知曉的黑暗中，悄然點燃了第一簇星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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