鴛鴦替他撩起簾櫳，賈璋深吸一口氣，邁步而入。
隻見賈母坐在榻上，堂下坐著賈政和王夫人，除此之外，竟連一個服侍的丫鬟都沒有。
看這架勢，賈璋就猜到他們想問什麼了。
賈璋上前幾步，恭敬地作揖行禮：“給老祖宗、老爺、太太請安。”
賈母拍了拍身側的軟墊，“我的心肝兒，快過來坐。”
待賈璋坐定，賈母這才開口，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：“寶玉，現在沒外人，你老實告訴祖母，是不是有什麼機緣？”
“我們是一家人，決計不會害你，有什麼話儘管說出來。”
“今日所言，隻有我們四人知曉，絕對不會傳出去。”
說著，她還眼神冷厲地看了賈政和王夫人一眼。
賈璋心中暗道，果然瞞不過這些人精。
通靈寶玉滋養人這類的說辭，他們大概率不會完全相信，至少也要從他口中聽到一個明確的答案。
當然，他也可以一口咬定，什麼都不知道。
不過，那是下下之策，平白惹人懷疑。
既然如此，那就……接著編吧。
賈璋沉吟片刻，緩緩開口，“孫兒不敢欺瞞老祖宗，確實......有一個機緣。”
“隻是怕被旁人知道，惹禍上身，所以才一直沒有言明。”
“哦？是何機緣？”賈母追問。
賈璋又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：“兩日前，孫兒做了一個奇怪的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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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夢中，孫兒見到了曾祖，和祠堂裡的畫像一模一樣。”
堂內三人聞言，俱是麵色一變。
賈璋繼續胡謅：“夢中，先祖對孫兒說，‘我們賈家自國朝定鼎以來，功名奕世、富貴傳流，已曆百載。然盛極必衰，運終數儘，不可挽回地走向衰敗。’”
“子孫雖多，卻無一人可承繼家業，光耀門楣。”
賈政聞言，老臉一紅，慚愧地低下了頭。
“先祖說，唯我一人，雖然稟性乖張，性情怪譎，但天資聰明靈慧，略可望成，恐無人規引入正。”
“於是先祖特意入夢點化孫兒，並賜下機緣，希望孫兒能力挽狂瀾，解決賈家的危機。”
“最後，先祖用手輕輕摸了一下孫兒的頭頂，孫兒便驟然驚醒。醒後隻覺身輕體健，遠勝往昔。”
“既然先祖警示賈家有難，孫兒也幡然醒悟，不能再像從前那般渾渾噩噩了。”
堂內三人聞言，麵麵相覷，一時難辨真假。
看出三人疑慮，賈璋繼續道，“本來，孫兒也不信世上竟有如此離奇之事。”
“但是，孫兒身體上的變化確實是實實在在的。”
“若非先祖賜福，誰又會平白賜下如此機緣？”
王夫人激動地站起身，“寶玉！我就知道你是有大福緣、大造化的！”
“既然先祖賜下機緣，你何不一開始就大大方方說出來？”
賈璋搖了搖頭，“母親，兒子銜玉而生，自帶祥瑞，本就已經犯了皇家的忌諱。”
“如今若是再把先祖入夢點化，賜下機緣的事情鬨得人儘皆知，豈不是自尋死路？”
王夫人一時啞口無言，沒想到如此福緣，背後卻隱藏著殺身之禍。
賈璋看向賈母，話鋒一轉：“對了，孫兒一直好奇，這通靈寶玉到底是怎麼來的？”
賈母與賈政的目光，瞬間齊刷刷落在王夫人身上，這通靈寶玉是真是假，也就隻有她最清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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