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時間,大殿內隻剩下太上皇、隆正帝和戴權三人。
氣氛雖然不再劍拔弩張,卻變得更加微妙。
沉默片刻,太上皇直言不諱道:“無論你信或不信,這次的叛亂,都和朕無關。”
“從朕將皇位交給你的那一天起,就認定了你是大乾的皇帝。”
隆正帝躬身恭敬道:“兒臣不敢!”
太上皇發出一聲冷笑,帶著看透世事的滄桑:“如果朕是你,一定會懷疑。”
“任何一個有能力、有動機的人,都值得懷疑。”
“朕甚至可以告訴你,早在圍獵之前,朕便已經收到風聲,有人欲行不軌,獵場行刺。”
“朕就是想借此機會,看看你麵對突如其來的危機會如何應對,是否有能力掌控局麵,平息叛亂。”
他目光銳利地看向隆正帝,“朕不希望精挑細選的繼承人,會是一個廢物!”
“如果沒有賈璋,你準備如何度過這次危機?”
麵對太上皇的真誠,隆正帝沉默片刻,緩緩開口,“事實上,兒臣原本是準備利用叛軍,除去賈璋的。”
“隻是他的武藝高超,實在出人意料,而他忠勇護駕的舉動,讓兒臣改變了主意,決定重用他。”
隆正帝沒有直接回答他要如何度過危機,但這番話間接表明了即便沒有賈璋,他也有度過危機的底氣和信心。
太上皇聞言,微微頷首,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,“很好,你的實力越強,心性越穩,朕就越放心。”
他頓了頓,目光變得深沉,告誡道:“還有那個賈璋,渾身透著一股子邪性,絕非池中之物,朕建議你慎用。當刀可以,當成心腹,你早晚會吃大虧的。”
隆正帝恭聲道:“兒臣謹記父皇教誨。”
“所以,兒臣給他安排的職位是錦衣衛南鎮撫使,既能發揮他的才能,又被朝堂上的文武官員所厭棄,還無法掙脫皇權的束縛。”
太上皇點了點頭,“你心裡有數就好。”
他冷笑一聲,“朕還以為你將他安排進錦衣衛,是要靠他控製錦衣衛呢。”
隆正帝忙低下頭,恭聲應道:“兒臣......不敢!”
太上皇歎了一口氣,意味深長道:“朕老了,這萬裡江山,至高權柄,早晚都會徹底交到你手上。”
“隻是,朕給你,才是你的!”
“朕不給你,你......不能搶!”
他眉頭一挑,輕笑道:“當然,你若真有本事,能憑自己的能力從朕手中奪權,朕……也會很欣慰。”
隆正帝心中一凜,深深躬身:“兒臣不敢!父皇春秋鼎盛,兒臣唯願父皇福壽安康,一直為父皇效力!”
太上皇擺了擺手,對於這種話,他是一個字都不信,淡淡道:“壽數天定,天命難違!”
“朕知道,這次的事,對你不公平。”
“太妃那邊,你無需擔心,朕離開的時候,會下旨將其賜死,不會給你留下任何隱患。”
他語氣緩和,“至於你大哥的那兩個孩子,朕今日,確實是動了惻隱之心。”
“當年之事,是朕虧欠了他們父親。隻要他們安分守己,不再折騰,朕希望……你能看在血脈親情上,給他們留一條生路,也算是保留一絲血脈。”
兩個孩子,隆正帝還真沒放在眼裡。
但聽太上皇這麼說,他趁機試探道:“父皇,經此刺殺一事,兒臣深知禁軍的重要性。”
“兒臣懇請父皇,能否將禁軍的控製權,交由兒臣?以便更好地護衛宮禁,穩定人心。”
太上皇沉默了,大殿內隻剩下他略顯粗重的呼吸聲。
他不想給,至少在他油儘燈枯之前,他不想給,但他確實又有所求。
過了好半晌,他才緩緩開口,“好!”
……
卻說賈璋和忠順王父子,自出了大明宮,一路無言,行至皇城外。
世子徐波憋了一肚子的氣,終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怨恨,對著正準備上馬的賈璋,咬牙切齒地罵罵咧咧道:“賈璋!你彆太得意!咱們之間,沒完!”
賈璋聞言,不怒反笑,利落地翻身上馬,居高臨下地看著徐波,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:“世子莫非是忘了?”
“太上皇剛剛才下旨,不許你們王府和文武官員私下往來。怎麼,你們剛出皇城,就要公然抗旨?”
徐波氣得臉色漲紅,忿忿道:“你……你如今還沒正式上任,算哪門子官員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