錦衣衛,其實是個軍事機構,主官是正三品的指揮使,下轄十七個千戶所,擁有數萬緹騎,是拱衛神京最重要的軍事力量。
錦衣衛北鎮撫司,是一個特務機構,雖然隸屬於錦衣衛體係,但相對獨立,直接聽命於皇帝,是真正的天子利劍。
北鎮撫司專職管理詔獄,擁有獨立的偵查、逮捕、審訊、司法等權力,可謂權勢滔天。
北司下轄不過千餘人,但調查重大案件時,有權直接從錦衣衛各千戶所調人協助。
兩人一俘,一路無話,將近寅時末,來到皇城邊的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。
門前矗立著兩尊“狴犴”石獸,造型威嚴,似龍非龍,似虎非虎,一看就很有威懾力。
門楣上懸掛著“北鎮撫司”四個大字的匾額,鐵畫銀鉤,透著一股冰冷的鐵血味道。
旁邊掛著一副對聯,上聯是“天威咫尺,斧鉞森嚴寒奸膽”,下聯是“王法無私,雷霆震懾正綱常”。
門前站著四個身材魁梧,按刀而立的力士,個個眼神銳利,煞氣逼人。
見到賈璋二人押著一個被捆成粽子、渾身是血的黑衣人靠近,其中一名力士立刻上前一步,右手按在刀柄之上,沉聲喝道:“站住!來者何人?所為何事?!”
“此乃北鎮撫司衙門,閒雜人等不得靠近!”
賈璋停下腳步,指了指被賈二提在手中,如同一條死狗的張友士,淡淡道:“此賊昨夜私闖寧國府,使用迷香,手持利刃,意圖行刺,人贓並獲。”
“因其身份特殊,乾係重大,特送來北鎮撫司,請貴司審理。”
那力士聞言,眉頭立刻皺了起來,上下打量了賈璋一番。
見對方年紀雖輕,但氣度不凡,衣著名貴,顯然非富即貴。
於是他耐著性子道:“這位公子,咱們北鎮撫司,乃是奉旨辦案,隻受理太上皇和陛下吩咐下來的欽案要案。”
“您這……府上進了賊人,屬於私人恩怨,還是將人送去順天府衙門吧,彆在這兒耽誤工夫。”
他這話已經說的很客氣了,若不是顧忌對方的身份,他早就趕人了。
賈璋也不惱,繼續道:“若他隻是尋常毛賊,自然不敢來叨擾鎮撫司。”
“隻是此人的身份,確實不一般,牽扯到一些敏感事宜。”
他的目光掃過那名力士,沉聲道,“此時司內是何人主事?還請進去通報一聲!”
他頓了頓,補充道:“就說……南鎮撫司鎮撫使,賈璋,求見!”
“南鎮撫司鎮撫使?!”守門的幾個力士聞言,心中俱是一震!臉上的倨傲和不耐煩瞬間消失不見,連身子都不由自主地站直了些,看向賈璋的目光也帶上了幾分敬畏。
南鎮撫司!那可是專門負責監察錦衣衛內部的機構,也就是專門管他們這些錦衣衛的人。
雖然錦衣衛的人從來都看南司的人不順眼,但對方的職權卻是實打實的,不是他們這些底層力士能惹得起的。
剛才回話的那個力士臉色瞬間變得無比恭敬,連忙躬身抱拳道:“原來是賈大人當麵!小的有眼無珠,冒犯了大人,還請大人恕罪!”
“賈大人稍候,小人這就進去通傳!”
說罷,轉身就小跑著進了衙門。
絕大多數時候,一個世俗的身份,還是很有用的。
不多時,從門內出來一個身寬體胖,麵容敦厚的中年胖子。
此人約莫四十上下年紀,麵龐圓潤,皮膚白皙,未語先帶三分笑,一雙眼睛眯成兩條縫,看起來甚是敦厚和氣。
他小跑到賈璋麵前,臉上堆滿了熱情而謙卑的笑容,躬身行了一禮,“卑職北鎮撫司僉書傅劍,參見賈大人!”
“賈大人年少英雄,名動神京,卑職早已久仰大名,如雷貫耳,今日得見尊顏,實在是三生有幸!”
“目前鎮撫使大人不在司內,您有什麼事都可以和卑職說。”
賈璋看著眼前這個笑容可掬、像個富家員外多過像特務頭目的胖子,心中稍有些詫異。
北鎮撫司凶名赫赫,他本以為裡麵的官員即便不是凶神惡煞、殺氣騰騰,也該是陰鷙冷峻之輩,卻沒料到出來個主事的,竟是這麼一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“笑麵佛”。
他這身形體態和性格作風,叫“口蜜”還差不多,叫什麼“傅劍”啊?
不過,他也沒糾結這些,拱手回了一禮,“傅大人,客氣了。賈某冒昧前來,打擾了。”
傅劍連連擺手,笑容更盛:“不打擾,不打擾!賈大人能來我們北司,那是蓬蓽生輝,求之不得!”
他目光掃過賈二手中提著的張友士,臉上露出好奇之色,“賈大人,不知這位是……?”
賈璋指著張友士,正色道:“傅大人,此人身份特殊,和不久前陛下獵場遇刺一案,有重大關聯。”
“昨夜他潛入寧國府,意圖不軌,被我擒獲。考慮到案情重大,涉及天家安危,賈某不敢擅專,特將此獠押送至北鎮撫司,望貴司能嚴肅查處,深挖其背後勢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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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,傅劍聽完賈璋這番話,臉上的笑容一僵,露出為難之色。
他搓了搓手,苦笑道:“賈大人,這個……這個恐怕有些難辦啊。”
他湊近一步,壓低聲音道:“賈大人您有所不知,就在前兩日,太上皇和陛下已經傳下令來,刺殺案已經結案了。”
“大人您這突然又抓來一個人,說和刺殺案有關,這……這讓卑職如何向上稟報,又如何立案審理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