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還沒亮，棲竹居的竹窗就透著微光。冰淩仙子正往布包裡塞草藥膏——是柳老學究給的，雖不如玄晶草能解百毒，卻能暫防毒瘴侵體。玄清坐在對麵，正係著素袍的腰帶，左臂的傷口還纏著布條，昨晚換藥時，邊緣的紅腫剛消下去些，他卻笑著把最後一塊乾糧塞進她手裡：“西街的芝麻餅，你昨天說好吃，我特意去買的。”
兩人剛推開門，就瞥見竹林裡閃過個黑影——是影閣的探子，刀把上的“影”字在晨霧裡泛著冷光。“彆回頭，按原計劃走。”玄清壓低聲音，拉著她拐進巷口，那裡停著輛不起眼的牛車，趕車的是柳老的遠房侄子，臉上帶著道刀疤，見他們來，隻說了句“坐穩了”，就揚鞭趕車，車輪碾過青石板，發出“咕嚕咕嚕”的響。
牛車走了約莫一個時辰，終於到了城西的亂葬崗。崗上的墳包歪歪扭扭，有的連墓碑都沒有，隻插著根木牌，風一吹，木牌“吱呀”響，像在哭。“青霧穀就在崗後，我隻能送你們到這。”趕車人遞給他們一把柴刀，“穀裡的藤蔓會纏人，用這個砍。”
兩人謝過趕車人，提著柴刀往亂葬崗後走。剛翻過一道土坡，就被一股寒氣裹住——青霧穀到了。穀口的霧氣濃得像化不開的奶，泛著淡綠色，飄到鼻尖是股腐葉混著甜腥的味道，粘在皮膚上像蛛絲，擦都擦不掉。“捂住口鼻，這霧裡有毒瘴。”玄清掏出草藥膏，抹在兩人的口鼻周圍，又把剩下的藥膏塞進她手裡，“省著點用，柳老說這是最後一罐了。”
冰淩仙子點頭，剛踏入穀口，玄清腰間的軟劍突然“嗡”地響了一聲，劍身泛著淡青色的微光，像是在預警。“我的玄脈之力能感知危險，前麵有東西。”他握緊劍柄，劍身的微光更亮了，能勉強照出三尺遠的路。
霧氣裡，腳下的泥土軟得像爛泥，每走一步都陷下去半寸，拔出腳時還帶著絲銀色的黏液，乾在褲腳上硬邦邦的。“你看這個！”冰淩仙子突然停住，指著地麵——是個奇怪的腳印，狹長的形狀，前端有三個尖銳的爪痕，後端寬得像蒲扇，腳印邊緣還沾著那銀色黏液，“這不是普通野獸的腳印。”
玄清蹲下身，指尖碰了碰黏液，劍身的微光突然閃了閃：“是霧獸的腳印，柳老的古籍裡提過，霧獸能分泌銀色黏液，沾到皮膚會發癢，時間長了會麻痹。”他掏出塊帕子，蘸了點草藥膏，擦去她褲腳上的黏液，“小心彆沾到。”
兩人繼續往前走，霧氣越來越濃，連玄清的劍光照出的範圍都縮小到了兩尺。突然，玄清按住她的肩：“彆動！”他抬手指向頭頂——霧氣裡，隱約能看見個龐大的黑影，掛在樹枝上，八隻細長的腿垂下來，像曬乾的藤蔓，腿尖還滴著銀色黏液，“是霧獸！它在上麵盯著我們。”
冰淩仙子趕緊凝出冰刃，剛要抬手，玄清拉住她：“霧獸晝伏夜出，現在是白天，它不敢輕易攻擊，我們繞開它。”兩人貼著岩壁，輕手輕腳地走，生怕驚動樹上的霧獸。走了約莫半炷香的功夫，終於繞過那棵樹，剛鬆了口氣，就看見前方立著塊丈高的巨石，石身上刻滿了符文，在霧氣裡泛著淡青色的光。
“是水紋文的符文！”玄清快步走過去，指尖碰向符文——他的玄脈之力剛觸到石身，符文瞬間亮了起來，淡青色的光順著紋路流動，浮現出幾行字：“霧獸夜出，畏玄脈之光；毒瘴午時最濃，需閉氣而行；玄晶頂在穀深，雙力啟之。”
冰淩仙子也伸手碰了碰符文，她的冰靈之力剛接觸，符文又泛起淡藍色的光，另一行字浮現出來：“穀中霧會幻形，勿信眼前影。”兩人對視一眼，都明白了——之前在穀口感覺到的窺視，說不定就是霧幻出來的影，用來迷惑獵物。
剛要離開巨石，就聽見身後傳來“沙沙”聲——是樹上傳來的，那隻霧獸竟跟了過來！玄清的劍“嗡”地響得更厲害，劍身的微光擴到三尺遠，照出霧獸的全貌：半人高的身子，像隻巨大的蜘蛛，卻長著人的臉，眼睛是血紅的，八隻腿上掛著銀色黏液，正從樹上爬下來，朝著他們撲來。
“凝冰盾！”玄清大喊一聲，同時劍身泛出強光，朝著霧獸刺去。冰淩仙子立刻凝出冰盾，擋在身前——霧獸怕玄脈之光，被劍光一照，動作慢了半拍，玄清的劍趁機刺中它的腿，銀色黏液“噗”地噴出來，落在地上冒起白煙。
霧獸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吼，轉身想逃，冰淩仙子趁機凝出冰刃，射向它的眼睛。冰刃正中目標，霧獸又是一聲嘶吼，踉蹌著鑽進霧氣裡，很快沒了蹤影。兩人盯著霧氣，都沒敢放鬆——霧獸肯定沒走遠，說不定還會帶同伴來。
“我們得趕緊走，離午時還有一個時辰，毒瘴要濃了。”玄清拉著她往穀深處走。霧氣裡的甜腥氣越來越重，粘在皮膚上的蛛絲感更明顯了，冰淩仙子感覺頭暈暈的，趕緊又抹了點草藥膏在口鼻周圍：“這毒瘴比想象中厲害，我們的草藥膏撐不了多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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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前麵應該有山洞，古籍裡說穀中有避瘴洞。”玄清的劍光照向左側，果然看見個黑黝黝的洞口，洞口被藤蔓遮住，藤蔓上開著淡紫色的花，聞起來有股清香——是能暫防毒瘴的“避瘴花”。兩人鑽進山洞，洞口的藤蔓自動合攏，擋住了外麵的霧氣，山洞裡竟很乾燥，地上還鋪著些乾草，像是有人來過。
玄清掏出火折子，吹亮後點燃乾草，篝火“劈啪”響起來，照亮了山洞——洞壁上刻著些劃痕，像是人的指甲刻的，還有幾行模糊的字：“霧獸圍洞，勿出”。“不好，這是陷阱！”冰淩仙子剛說完，就聽見洞外傳來“咚咚”的震動聲，藤蔓開始瘋狂扭動，從洞口伸進來，像蛇一樣朝著篝火纏來。
玄清趕緊揮劍斬斷藤蔓，藤蔓斷口處流出銀色黏液，落在地上冒起白煙。“霧獸在外麵撞洞！”他把劍插在地上，劍身泛著強光，照亮了整個山洞，“我們得出去，待在洞裡遲早被它們攻破。”
冰淩仙子點頭，凝出冰刃，割開洞口的藤蔓，剛要出去，就看見洞外圍滿了霧獸——足足有十幾隻，血紅的眼睛盯著洞口，八隻腿踩在地上，發出“沙沙”的響，銀色黏液在地上積了一層，冒著白煙。
“午時到了。”玄清突然說道，他抬頭看向洞口，霧氣已經變成了深綠色，甜腥氣更濃了，“毒瘴最濃的時候，霧獸的動作會變慢，我們趁機衝過去！”他握緊劍，劍身的微光變成了耀眼的青光，“我來開路，你跟在我後麵，用冰刃擋著兩邊的霧獸！”
冰淩仙子凝出數道冰刃，握在手裡：“好！我們一起衝！”
玄清率先衝出洞口，劍光朝著最前麵的霧獸刺去，霧獸被劍光晃得睜不開眼，剛要後退，就被劍刺穿了身體，銀色黏液噴了一地。冰淩仙子跟在後麵，冰刃朝著兩側的霧獸射去，冰刃擊中霧獸的腿，把它們釘在地上。兩人一前一後，在霧獸群中衝開一條路，朝著穀深處的玄晶頂跑去。
身後的霧獸嘶吼著追來，毒瘴越來越濃，冰淩仙子感覺頭暈得更厲害，玄清的傷口也開始滲血，染紅了素袍的袖口。但他們都沒停下——穀深處的霧氣裡，隱約能看見座高聳的山峰，山峰頂端泛著淡青色的光，正是玄晶頂。
“快到了！”玄清大喊一聲，拉著她加快腳步。霧獸的嘶吼聲越來越近，毒瘴的甜腥氣鑽進鼻腔，讓人流淚不止。但他們的眼神卻越來越堅定——玄晶宮就在前麵，靈鑰的秘密、王朝的希望，都在那玄晶頂之上，無論前方有多少霧獸，多少毒瘴，他們都必須闖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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