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第一縷陽光刺破戈壁灘的沉寂,將無垠的沙丘染成一片耀眼的金黃。空氣乾燥得仿佛能吸走肺部所有水分,熱浪已經開始在地平線上扭曲升騰。
往生齋小隊四人,出現在了沙漠邊緣的一個小型補給點。他們的裝扮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。
方朝陽依舊是一身青布道袍,但在道袍之下,是守夜人提供的特製隔熱內衣。他背上背著用布條仔細纏繞的“卻邪”劍匣,腰間掛著鼓鼓囊囊的符囊和水壺,神色平靜,眼神銳利地掃視著遠方那片死亡之海。
黃虎則簡單粗暴得多,穿著一件彈力背心,露出虯結的肌肉,外麵套了件寬大的防風沙外套,敞著懷。他背上是一個巨大的行囊,裡麵裝滿了壓縮食物、水和各種工具,走起路來地麵都微微震動,臉上卻滿是躍躍欲試的興奮。
樂文靜換上了一套輕便的米白色衝鋒衣褲,襯得她身姿愈發挺拔玲瓏。長發利落地束成高馬尾,臉上戴著防風鏡,背上是一個裝滿了各類符紙、朱砂和法器的多功能背包。她正拿著一個羅盤似的儀器調試著,嘴裡念叨著:“磁場乾擾有點嚴重,‘守夜人’給的坐標隻能指引個大概方向,具體位置還得靠‘星隕預言’玉簡的感應。”
最引人注目的是白露。她似乎完全不受環境影響,依舊穿著那身月白旗袍,隻是外麵鬆鬆地披了一件同色的薄紗長巾,長巾在乾燥的熱風中飄拂,仿佛自帶清涼結界。她赤足踩在滾燙的沙地上,足踝潔白如玉,卻不染絲毫塵埃。她好奇地打量著四周,仿佛不是來執行危險任務,而是來踏青的貴婦。
沙漠的白天是煉獄。烈日炙烤著沙地,溫度迅速攀升到令人窒息的程度。即使有白露的“辟塵翎”隔絕了大部分風沙,但那無孔不入的高溫和紫外線依然讓人難以忍受。
方朝陽運轉太平清氣,在體表形成一層微不可查的隔熱層,汗水依舊浸濕了內衫。樂文靜不時給自己和隊友施加“清風咒”降溫,但效果有限。黃虎皮糙肉厚,隻是不停地喝水,嘴裡抱怨著:“這鬼地方,比俺們苗疆的林子難受多了!”
唯有白露,依舊保持著冰肌玉骨,連汗都沒出一滴,甚至還饒有興致地欣賞著沙漠裡偶爾出現的奇特枯骨。
行進至午後,他們深入了一片巨大的新月形沙丘區域。四周除了風聲,一片死寂。
突然,方朝陽停下腳步,神色凝重。“有東西在靠近,在地下!”
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,他們前方十幾米處的沙地猛地隆起,緊接著,一條龐然大物破沙而出!
那是一條巨大無比的怪蟲,身體呈節狀,直徑足有水桶粗細,長度難以估量,隱沒在沙層之下。它沒有明顯的眼睛,頭部隻有一個布滿層層利齒的、如同菊花般的恐怖口器。身體呈暗紅色,覆蓋著粘稠的液體,散發出濃鬱的腥臭和硫磺氣息。
“是沙漠死亡蠕蟲!”樂文靜驚呼,迅速從背包裡抽出幾張符籙。
那死亡蠕蟲發出一陣刺耳的嘶鳴,巨大的口器張開,帶著粘液和沙粒,如同閃電般朝著最前麵的方朝陽噬咬過來!速度快得驚人!
“敕!”方朝陽反應極快,並指如劍,一道金色的“破邪符”瞬間激發,化作一道金光射向蠕蟲的口器。
“轟!”金光在口器內炸開,蠕蟲發出一聲痛楚的嘶鳴,攻勢一緩,粘液四濺。但它的甲殼似乎異常堅硬,這一擊並未造成致命傷。
“吼!”黃虎怒吼一聲,不退反進,渾身氣血爆發,肌肉賁張,如同一個人形凶獸,直接一拳轟向蠕蟲的身體側麵!
“砰!”沉悶的巨響傳來,沙地震動。那蠕蟲吃痛,龐大的身軀劇烈扭動,竟然將黃虎甩開幾步。黃虎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拳頭,咧嘴道:“嘿,這畜生殼還挺硬!”
就在這時,蠕蟲再次發動攻擊,這次它的目標卻是看起來最“柔弱”的白露!巨大的口器帶著腥風,當頭罩下!
“小心!”方朝陽心頭一緊,下意識就要衝過去。
卻見白露不閃不避,隻是輕輕抬起玉手,對著那噬咬而來的恐怖口器,屈指一彈。
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,隻有一縷近乎透明的粉色狐火,如同蒲公英種子般,輕飄飄地沒入了蠕蟲的口器深處。
那蠕蟲的動作瞬間僵住。
下一刻,它發出了一種絕非生物能發出的、極其淒厲尖銳的哀嚎,龐大的身軀開始從內部冒出粉色的煙霧,並且劇烈地、不自然地痙攣、扭曲,仿佛在承受極致的痛苦。它瘋狂地鑽回沙地,但隻鑽入一半,就徹底不動了,暗紅色的甲殼迅速變得灰敗、乾癟,最終化為一灘散發著惡臭的膿水,滲入沙中。
整個過程,不過兩三息時間。
現場一片寂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