盥洗槽上麵的自來水依然在流,流星忽然嗅到一種淡淡的好像梔子花一樣的香氣,一隻手忽然抓住了她的手。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:“快跟我走。”
那人推開窗子,然後接著她就從洗手間的窗台上跳了下去。
窗台下正好有一輛黃包車,她和她帶的黑色皮箱就落在黃包車的軟墊上,黃包車立刻就拉走了。
那對老夫妻中的丈夫,掂著一支煙,慢慢地走到溫政麵前,要借火。他拄著一支拐杖,走的雖然慢,卻沒有蹣跚,溫政從懷裡拿出了洋火,給老人點上。火柴劃亮了暗淡的角落,小小的火焰薄暮般散開,時而如同這老人的一聲歎息,時而如同閃爍的夕陽照向大地的最後一縷陽光,久久的凝結在空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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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是猶太人,也是華人。”老人吸了一口煙:“我是這裡的老板。”他補充說:“華人也可以信猶太教,也可以是猶太人。”
溫政說:“你是中國人?”
“是的。”老人說:“準確地說,我是華僑。”
“這三個日本人是誰下的毒?”
“是我夫人。你彆忘了,這裡是我開的咖啡館。”老人看了老太婆一眼:“她是法國籍的華人,在法租界,沒有比她更有機會下毒的了。”
溫政撳滅了煙蒂,又點燃上一支,吸了一口,又吐出了幾個煙圈,煙圈慢慢飄散,然後他看著手裡的煙,隻是看著它在靜靜燃燒。
“這裡是租界,下麵的槍聲很快會引來安南巡捕。我不管你們是國民黨還是共產黨,我隻希望你們快點離開。巡捕來了,你們會很麻煩的。”老人說:“我會善後的。”
槍聲停止了,包偉一個人渾身是血,出現在樓梯口,他的兩個手下沒有上來。
那對情侶顯然犧牲了。
男侍者從女衛生間出來,神色有些遲疑慌張,小跑到賀軍麵前,低聲說:“她沒在衛生間。”
賀軍愣住了。
老人手中拿著一根手杖,手杖內藏有利刃,在溫政注意男侍者的時候,他身子一個踉蹌,險些跌倒,趔趄了兩步,就這樣用手杖在溫政腳背上點了一下,非常輕,就仿佛被什麼東西輕輕地蟄了一下,溫政一時根本沒有感覺,一會兒意識卻開始有點恍惚,聽到老人在他耳邊輕語:“井原讓我問候你。”
溫政的瞳孔幾乎收縮。
他感覺腳已經在麻木,他必須要有所行動,否則,他將無法離開這個地方。
他已經沒有時間了。
正當大家狐疑不定的時候,忽然聽到一陣喧嘩,大量的遊行工人、學生從街道的一頭湧了過來,高喊:“打倒國民黨反動派”、“勞工神聖”等口號。
賀軍心裡暗道不好,就在這一刹那,溫政忽然將手裡的咖啡杯向賀軍擲了出去。
多年以來,無論多麼艱難,溫政一直以來都告訴自己不能倒下。
他也做到了。
可是到了這個時候,他突然發現,他可以倒下了。
於是,他跳了下去。
他順手抄起公文包,就從窗口跳了下去,半空中,公文包沒有來得及打開,他扣動公文包上的機關,裡麵的槍響了,一槍射向賀軍,一槍射向惡狠狠撲過來的男侍者,人一落地,老張開車在下麵接應,他立刻上了車。
賀軍躲過了咖啡杯,肩上卻中了一槍,男侍者身手矯捷,躲的快,沒有中槍,那一槍隻是逼退了他。等他扶起賀軍朝下麵看去,街道上一片混亂,遊行隊伍呼啦啦地將整個街道占滿了,車子已經拐進了一條小巷,消失在人潮中,不見了蹤影。下麵一片混亂,本來溫政很難有機會逃掉的,由於賀軍親自下令要抓活的,男侍者阿寶才沒來得及開槍。
他不敢貿然開槍。
賀軍怔怔在看著窗外,臉色陰晴不定,良久,卻忽然笑了。阿寶不解:“長官為何發笑?”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,賀軍此刻還能笑得出來。
“你是不是覺得出伏行動失敗了?”賀軍說:“其實,此次行動才剛剛開始,我們依然有收獲。”
“收獲是什麼?”
“收獲是我們看到了這位中共情報人員最接近的廬山真麵目,就是這位楊公子,他千該萬不該,不該以小開的樣子露麵。”賀軍扶了一下眼鏡,眼鏡後麵一雙冰冷無情的眼睛,灰色的瞳孔透明到近乎清澈,那種深不見底的清澈,讓人不寒而栗:“不管楊公子這個名字是真名還是假名,隻要我看過的人,那怕他逃到天涯海角,我都一定能找到他。”
阿寶在聽。
“出伏行動才剛剛開始。”他說:“通過這位楊公子,我們會找到夢寐以求的人。”
“誰?”
“中共中央特科。”賀軍說:“我希望王庸也在那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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