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當然要扭捏一下,不扭捏怎麼叫女人:“下車的時候我說隨便你怎麼安排,可我沒有說會隨便答應你啊。”
溫政說:“這就是我的安排。”
袁文低頭不語。
溫政笑了笑,開始勸酒。
他的酒量居然很大,越喝眼睛越亮。
兩人一邊喝酒吃菜,一邊聊天,溫政妙語如珠,講了一些江湖見聞,茶肆掌故。他還回憶起在日本留學的生活,不勝唏噓。他說,他很喜歡日本文化,對酒當歌,他用日語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土井晚翠作詞,瀧廉太郎譜曲的《荒城之月》,曲調悲涼,哀怨淒婉:
春高樓花之宴
影射斡盞
千代鬆枝分出
昔光今何處
秋陣營霜之色
鳴行雁數見
植劍照沿
昔光今何處
今荒城夜半月
不變光為誰
垣殘唯葛
鬆歌唯嵐
天上影不變
世姿移枯榮
欲映今尚嗚呼
荒城夜半月
袁文癡癡地聽著,歌詞那樣的蒼涼,卻美,美得驚心,似在無邊的荒原中,希望地舞著,期待著黎明的光亮。歌聲樸質純淨,如同一股清泉慢慢地在心中流淌。她抑製不住眼眶濕潤,受到那美好的感觸,心在浮躁的時候得到了一絲的安靜清涼……
日本人崇尚物哀,詠歎世間的榮枯盛衰,哀愁人生的愛彆離苦,憂傷最能打動一個日本女人。弱水三千,隻取一瓢飲。繁華三千,隻為一人飲儘悲歡。“狂歡時節最難忘,燕爾新婚時”,歡樂因人而異,憂傷卻是殊途同歸。
洞房、花燭。
粉紅色的繡帳,不知何時已垂下,繡著鴛鴦戲水的紅絲被已鋪好。為女人準備的“白無垢”已送進來,從內到外全是白色的和服,打褂、褂下、振袖、腰帶、布襪乃至佩戴的小物件都是白色。白棉帽、角隱,甚至還有配飾的懷劍、花邊、末廣。
白色,清潔無垢。
懷劍,武士佩戴的匕首,最小的武士刀。
這把刀很珍貴,有一個名字,叫“蘭”,纏繩手柄、漆木鞘、精美細致。古代日本,貴族都是用懷劍剖腹,或作為儀仗武器,或藏於衣中。溫政花重金收集的這把刀作為“白無垢”配飾,是對袁文作為貴族,最大的榮譽和尊重。
溫政青少年時在日本留過學,受日本文化熏陶,他認為她雖然懷了彆人的孩子,但在溫政心裡,她依然是純潔的。
因為,這個孩子是他們認識之前的。
袁文並沒有背叛他。
一人一個碗,酒已飲儘,袁文看起來毫無醉意,如果她沒有懷孕,不曉得酒量有多大。
溫政喝下碗裡的最後一口酒,把碗一放:“蜀人新婚,什麼話都不用,先乾三杯。一杯敬上蒼,一杯敬大地,一杯敬萬物和佛祖。”
“我們喝了這碗溫穀坊,人間事,就像一碗酒,都裝在人世間這個碗裡。”
“我自然要作個儀式,把你娶進來。沒有媒,卻有酒。在這紛亂的時日,今日就以酒為媒,以天地為證,見證我們的結合。”
女人沒有說同意,也沒有說不同意,她隻是起身去淨了手,然後說:“我要更衣了。”
她向床走去。
她一臉的決然。
宅院上空燃起了喜慶的煙花。
王昂在屋簷上坐著,一輪月下,高處不勝寒,他忽然覺得煙花好寂寞。
喜歡間諜永不眠請大家收藏:()間諜永不眠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