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六四、失眠
街燈昏黃,映照著空蕩蕩的街道,偶爾有夜行人的腳步聲匆匆掠過,更添幾分寂寥。
燒坊的爐火未熄,餘燼中仍跳動著暗紅的光。
袁文失眠了。
她摸著自己的胸口,那裡還殘留著孩子的溫度。曾經覺得難熬的日子,好像就在一次次哺乳的呼吸裡,慢慢變成了溫柔的日常。
溫玉在斷奶,睡在保姆身邊,溫政又不在,她一個人睡,忽然有點不習慣。
反而有點失失落。
窗外的風輕輕吹動窗簾,發出細微的沙沙聲,像是誰在低語。
溫政這一走,仿佛帶走了某種依靠,讓她心裡空落落的。
她輕輕歎了口氣,伸手摸了摸身邊空出的位置,那裡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。
她總覺得這次溫政的離開有些不同尋常,仿佛有一股暗流在悄然湧動。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,但心中的不安卻像野草一般,在黑暗中瘋狂生長。
溫政最近偶爾流露出的凝重神色,以及那些深夜接到的神秘電話。
溫政一向冷靜,很少露出這樣的神色。
對於枕邊人,她當然了解。
特二課究竟遇到了什麼棘手的問題,需要他親自出馬,還如此隱秘?
她靠在床頭看書。
她看的是《殤之物語》,溫政書架上最顯眼的書。一本明朝時期,關於一個和尚東渡東瀛之後,發生的故事。
當時,朝鮮土地上,正進行著一場血腥的戰爭,朝鮮史家稱此役為壬辰衛國戰爭,明國稱萬曆朝鮮之役,東瀛則叫文祿、慶長之役。
在東瀛列島,豐臣秀吉使戰國以來延續百年的分裂局麵重獲一統,稱為安土、桃山時代。豐臣秀吉以武力統一全國後,便開始了對外擴張。
他乘朝鮮李氏王朝耽於黨爭內訌,朝綱紊亂之機,通過武力征服朝鮮,然後入侵明國,進而稱霸,使三國歸於一統。
唇亡齒寒,如果朝鮮亡,明國危矣。
明國毅然出兵幫助朝鮮。
她看的入了迷。
她沒有關緊窗,推開了一絲微小的縫隙,空氣灌入,試圖吹散心中的煩悶。
她漸漸回想起與溫政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,那些共同度過的日子,無論是風雨還是晴天,都顯得那麼珍貴。如今,他突然離開,沒有留下太多信息,隻說特二課有事,讓她不要擔心。
可她怎能不擔心?
她也有心事。女人特有的心事。
這個夜晚,沈培也失眠。
她也在床頭看書,她看的是《放縱劍魂》。
這本書講的是一位劍客被人整容,代替成一個女人的丈夫,和這女人發生的故事。
這個女人叫純,純潔的純。
純潔的女人,做不純潔的事。
兩個人同吃、同住、同睡,怎麼會沒有故事?
沈培也有心事。
沈培知道,自己已經深深陷入了對彭北秋和老唐的牽掛之中,而這種牽掛在這個寂靜的夜晚,變得如此強烈,如此難以抑製。
是的,她在想兩個男人。
隻是對彭北秋的情感要強烈的多。
而對老唐,更多的是愧疚。
她輕輕合上書頁,將其放在一旁的床頭櫃上,眼神有些傷感地望著天花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