遼河西岸,一處高崗上,羅藝騎在戰馬上,眺望著河對岸的高句麗土地。
鬱鬱蔥蔥的森林宛如風平浪靜的綠色海洋,看不下麵的絲毫波瀾。
唯有天空上不斷驚飛的鳥雀昭示著下方的不安。
良久,羅藝收回了眺望的目光,頭也不回的問道:“對岸最近有什麼大動靜?”
身後一名身穿鎧甲的年輕將領當即回道:“最近高句麗斥候出沒比較頻繁,經常抵進河岸邊向我方眺望。”
“另外,河岸邊也很少出現高句麗百姓們,最近兩日更是完全沒有了高句麗百姓的蹤跡。”
正說到這裡,那名年輕將領忽然眼眸一亮,指著東北方向說道:“郡王,高句麗斥候又出現了。”
羅藝聞言眼睛一眯,順著這名將領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,頓時就看見了幾個黑點從茂密的叢林裡麵鑽了出來,很快身子就被拉長,顯露出了一名名騎著戰馬的高句麗斥候騎兵。
“實力如何?”
“頗為警惕。”年輕將領頓了頓,接著補充了一句:“所有人儘皆攜弓帶箭,腰掛長刀,甲胄齊全,行進間鬆弛有度,不差幽州突騎。”
羅藝聽到這話非但沒有惱怒,反而臉上露出了肅然之色,心中沒來由的生出一股焦灼之情。
高句麗不是那麼好打的。
楊廣三征高句麗固然倉促、急躁,但是損兵折將百萬卻也是不爭的事實。
高句麗可不是沒牙的老虎。
其接收了百萬隋軍的武備,又經過這麼多年的養精蓄銳,實力比之當初肯定隻強不弱。
旋即,羅藝就收起了腦海裡麵的雜念,指著河對麵消失的高句麗斥候,沉聲問道:“對麵道路等情況如何?”
年輕將領說道:“據來往商隊所言,高句麗境內道路不算十分通暢,經常有山體堵塞、掩埋道路,且在地勢險要處多有小型關隘,行進頗為艱難,無法與我大唐相比。”
“高句麗一直都在遼河對岸修建長城,為入侵我大唐做據點,如今兩國即將開戰,那長城修建的如何?”羅藝對於這一點比較關注。
他心中自然明白長城絕對不會是一天兩天就能夠修建完畢,但是隻要在關鍵地方修築起一座烽火台、土堡之類據點,一樣可以遲滯大軍的行動,並且能夠及時將消息往後方傳遞。
眼下,大唐要征伐高句麗,高句麗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,肯定是有什麼底牌就出什麼底牌,儘一切力量壯大自己,擴大己方的優勢。
年輕將領當即說道:“之前吾等曾派遣遊騎騷擾,也損毀了十多處關節,隻是高句麗人後來加強了兵馬,如今情形如何,吾等屬實不知。”
說完,這名年輕將領臉上露出了慚愧之色。
但是,羅藝卻是擺了擺手,說道:“這件事不是你們的錯,朝廷傳來的命令,讓幽州緊守門戶,若不然的話,孤早就帶你們殺過去了。”
此話一出,周圍所有的將領眼神齊齊的火熱了起來,紛紛開口說道:
“郡王,這一次征討高句麗,我們可出兵?”
“朝廷具體要出動多少兵馬?”
“朝廷是否會調遣我們出擊?”
“郡王,吾等已經許久未上陣殺敵,著實有些迫切。”
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露出躍躍欲試的神色,麵上都是一臉向往和迫切,恨不得此刻就開戰,他們當即就跨越遼河,直接殺入高句麗腹地。
不怪他們這麼積極,實在是大唐的軍功製度對於出征的獎勵頗高,而且對於戰時的繳獲也頗為的優容。
從軍出征不一定出人頭地,但絕對就能一夜暴富。
因此,每逢出征都有大量的青壯自費入伍,勸都勸不住。
但羅藝的神情卻是一下子就暗淡了下來,望著一張張渴望建功立業的麵龐,搖頭說道:“這一次恐怕沒有我們幽州兵馬的事情。”
“啊?”
“怎麼會這樣?”
“我們這裡可是距離高句麗最近啊?”
“是啊。沒有人比我們更能夠適應高句麗的山水氣候啦。”
“沒錯。”
眾將儘皆嘩然,這跟他們之前預料的完全不一樣,哪怕再差也應該是偏師,哪裡會想到竟然完全沒有他們的事情。
這讓眾人心頭的一腔熱血難以平複。
“這一次征伐高句麗,是陛下乾坤獨斷,之後更是會調動陛下所屬親軍,不僅僅隻是幽州兵馬不動,各地的兵馬也都不會動。”
此言一出,眾將麵麵相覷,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是好。
“難道一點機會都沒有?”有將領仍舊不死心的說道,這可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,不趁著機會拚搏一把,到死他都不會原諒自己。
但是現實就是這麼冰冷,羅藝斬釘截鐵的說道:“沒有任何的機會。”
說到這裡,他頓了頓,目光從麾下每一個將領的麵龐上掃過,沉聲說道:“突厥已經完了,高句麗再被平滅,你們也差不多就要解甲歸田了。”
轟!
宛如一記驚雷炸響在眾將頭上,所有人瞬間目瞪口呆,高坡上瞬時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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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?
他們之前根本就沒有聽說過突厥被滅,此刻驟然聽到這個消息頗為震驚,但是更加震驚的還是羅藝那句解甲歸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