戰火席卷西域,硝煙越來越烈,恐怖的氣息籠罩在西域諸多城邦頭頂,殘存城邦人心惶惶。
此刻,高昌城內,高昌貴族齊聚一堂,烏泱泱一大片擠滿了王宮,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說話,氣氛死寂,所有人臉上都蒙上了一層陰影,有種大難臨頭的窒息感。
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城外如同潮水一樣湧過來的大唐軍隊。
若非事情實實在在的發生在他們的眼前,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有超過數十萬,乃至百萬人的大軍。
西域這個地方,彆說二十萬兵馬了,就是十萬兵馬都已經足以讓整個西域顫抖。
高昌依仗著資源豐厚,水土豐沃,近幾年來一直處於風調雨順的境況,國力著實累積的雄厚了起來。
可就算如此也隻是養出了五萬兵馬而已,其中的精銳兵馬也就一萬多的騎兵。
但就是憑借這些兵馬,高昌就接連對著周圍的城邦發難,蒲類、金滿、輪台、焉耆等城邦都已經臣服,成為製霸一方的強大勢力。
現在卻迎上了大唐。
大唐來了。
唐軍來了。
靜。
死一般的寂靜。
沉默的氣氛讓人壓抑,更是讓人汗流浹背,但卻始終沒有人開口說話。
他們不是不敢開口說話,而是心中充滿了無力感覺,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解決眼下的情況。
隻是他們不說,時間卻是不會停下流逝,王宮外的戰鼓聲也沒有停下,反而比之前越來越急促。
咚咚咚——
宛如一記記的重錘砸在所有人的心頭,終於上首的高昌王徹底忍耐不下去了,直接開口問出了所有人內心的關鍵想法。
“戰又不戰,降又不降,難道拖延下去,唐軍就會退走嗎?到底如何,你們現在就說。”
高昌王高鼻深目,麵容白淨,帶著西域胡人的血統,但是麵部硬朗的線條仍舊顯示著他漢人的血統。一頭褐色的頭發打理的十分精致,頭上戴著一座金色圓弧狀的王冠,露出了寬厚飽滿額頭,望之麵容堅毅。
殿內諸多貴族聞言,也知道不能拖下去了,猶豫著開了口。
“降。”
“不行。這不能降。得打,得戰,不能就這麼降了。”
“降了吧。打不過,根本沒法打。”
“可是降了的話?唐軍會不會屠城,就算不屠城,也一定會洗劫整個城池,還不如一戰。”
“唐軍人多,打是肯定打不過的,他們耗都能耗死我們。可是不打一仗,唐軍必定目中無人,任意欺淩我等。”
“打?怎麼打?唐軍一來就包圍了四麵八方,一條活路都不給,已經擺明了態度,頑抗隻會死。何必垂死掙紮?還不如趁著唐軍還算克製的時候,主動開城納降,說不得能夠爭取到一個體麵的結局。”
一名頭發稀疏,眉毛都淡了顏色的老年貴族站出來說道,歲月在他的麵容上留下了不少的溝壑,一雙褐色的眼睛稍帶渾濁,但身板仍舊挺的筆直,杵著一根蛇首錘矛,聲音緩慢卻發音有力的繼續說道:
“唐軍不是不敢打,而是在衡量損失,他們一路打過來,對於我們的實力應該已經是知之甚詳了,現如今圍而不攻,一方麵是因為城外大軍實在數量太多,徹底展開陣勢需要時間,這另外一方麵也是在給我們施壓,讓我們做出選擇。”
“但是人的耐心是有限的。更何況上百萬大軍這般龐大的軍隊從來都不是好約束的。我們可以拖延,唐軍將領也可以等待,可就怕外麵的唐軍士卒不願意等待。”
此話一出,在場眾人人人色變,臉上都露出了驚恐之色。
這也是他們最擔心和恐懼的事情,要是沒有了財富,過不上如今這種奢靡的日子,那還不如死了。
西域常年都有廝殺爭鬥,他們對於士卒的認識也十分清楚,有時候將領是約束不了士卒。
尤其是麾下士卒數量足夠多的時候,約束和控製士卒的難度那就是成倍的增加。
一個人但凡能夠控製、約束好十萬大軍就已經是不可多得的良將;若是能夠控製、約束好二十萬大軍就是名將。
至於百萬大軍?
誰都沒有想過,也從來沒有去想,更沒有敢想?
哪個皇帝會給麾下這麼多的兵馬?
還是遠征這麼遠的地方?
上首的高昌王端坐在王座上,麵上沒有絲毫的表情,但內裡一顆心卻已經在飛速的考慮得失。
“究竟是戰,還是降,還是先戰再降?”
他的腦海裡麵三種想法交替,過往的經曆和見識也在幫助他做著判斷。
戰是不能死戰。
高昌的士卒也不會死戰到底。
他對於手下士卒還是有一個清楚的認識,雙方實力差距實在驚人,此刻城裡麵士卒沒有嘩變逃跑,已經算得上是精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