僅僅就是憑借這一點,他也不能夠冷淡了李靖。
旋即,李元吉笑著問道:“藥師公,你有什麼事要說?”
李靖也沒有想到李元吉竟然會用這麼平靜的態度對他,他之前都已經想到了李元吉可能對他的冷嘲熱諷。
但是,萬萬沒有想到,李元吉竟然能夠這麼平靜,平靜的就像是什麼事情都不知道,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。
他可是從隋朝一直到了如今的李唐,吃了不知道多少苦,蹉跎了不知道多少歲月,對於人心的把握,說一聲當世第二,恐怕沒有幾個人敢說第一。
以他往日對於李元吉的了解,對方可不是一個心胸開闊的人,哪怕當了皇帝也未必。
但現在的李元吉著實出乎了他的預料。
不過,李靖終究是李靖,儘管李元吉的情況有些出乎他的預料,他仍舊在一瞬間冷靜了下來,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,一臉平靜的說道:
“陛下之前下令三法司審核死刑之權。”
“之前更是下令將諸多本該死刑的囚犯釋放,允其各自歸家與家人共敘天倫,以全孝道。”
“如今期限已滿,日前所假釋之囚犯,已經儘數回歸刑部牢房,無一缺漏,待明日一過,所有人等當在西市市場,明正典刑,開刀問斬!”
聽到這話,李元吉卻是想起來了,他之前確實下過這樣的令,確實讓一部分的囚犯歸家,給他們人生最後的時間。
甚至。
當初因為這一件事,不少朝臣還反對過,說是這些囚犯釋放之後,必定會潛逃雲雲。
可如今看來,大唐人的道德底線還是頗高的,尤其是這些普通人的道德離線頗高。
他之前認定這些人不會逃掉的底氣,全在於係統無時無刻的全方位監視,以及各個鄉村,乃至於道路上隨時巡邏的士卒。
而現在?
這幫人竟然全數回歸,沒有一個人潛逃,確實是出乎了李元吉的意料。
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紀,這一百多個人裡麵,恐怕都已經跑了一百個了。
下一秒,李元吉收斂了腦海裡麵發散的思維,沉聲問道:“所有人等是否明確無誤,儘皆都是死罪?”
他不了解古代,僅有的知識都是來源於曆史書,可就是那有限的曆史知識也知道。
古代就是一個人吃人的時代。
這些人裡麵未必就全部都是十惡不赦的死罪,說不定就有人是冤枉的。
冤枉。
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。
因此,他才會將死刑核準之權,徹底的收歸到了朝堂,收歸到了三法司,儘可能的減少冤假錯案。
這也是維護民間社會穩定的根基之一。
但是。
李元吉卻也清楚的記得,他之前與朝堂,與天下萬民的約定。
“朕之前與民相約,殺人者,死。這就是一條鐵律。你身為刑部尚書,朕也深知你的為人,今日刻意提起這事,可是要為了某人翻案?”
李元吉對於李靖不了解,但是卻也清楚李靖的為人,這人並不是年紀大了就開始眼睛裡麵揉沙子的人。
從始至終。
李靖就是一個純粹的人。
若非其純粹,也不會在隋朝一代蹉跎半生,始終得不到重用。
李靖有才。
這是自隋朝就開始公認的事實,但是他自始至終就沒有獲得過重用。
真正讓李靖徹底顯露自身大才的機會,卻是在李淵力排眾議指派李靖平定蕭酰之亂開始。
從那一次開始,李靖方才開始了自己開掛一樣的人生。
滅國就像兒戲。
兵貴神速。
這四個字被李靖玩到了極限,玩到了任何人都不能企及,甚至匪夷所思的高度。
哪怕是後世。
同等條件下,也沒有幾個人能夠比李靖玩的更花,玩的更絕。
李靖之所以名聲不顯,就是因為戰績太過於誇張,滅國如同兒戲,看上去平平淡淡,沒有絲毫的起伏和波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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史官的墨跡都還沒乾,李靖就已經結束了戰役。
這就讓史官無法大書特書。
這也就造就了李靖的名聲不顯赫,至少無法和後世互聯網上那些吹上了天的人比較,顯得此人能耐不夠。
但是。
善戰者,無赫赫之功!
這一句話,說的就恰好是李靖這一類人。
李元吉從後世而來,排除原身對於李靖的片麵認識,自然知道李靖的能耐,加上這兩個月的了解,對於李靖的認識自然是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全麵,都要立體。
“你李藥師可從來不說無用之話,說吧,哪一件案子,或者哪幾件案子,你這個刑部尚書覺得不妥?”
李元吉直接了當的說道。
若是換了彆人,他絕對不會這麼客氣,早就不耐煩的直接決斷了。
但是對於李靖,這個曆史留名,更是被神話的人物,他多了一絲寬容。
李靖心頭當即閃過一抹感動,他也知道以李元吉此刻的聲望,他當堂反駁李元吉的決定,究竟是多麼的大不諱,在周圍人的眼中是多麼的驚世駭俗,但是他的性格決定了他決定去做的事情,就不會輕易的妥協。
當即,李靖收斂了心頭起伏的情緒,也不再磨蹭直接說道:
“陛下,臣會同三司,共同審理了所有死刑案件,絕大多數皆無異議,首犯皆可殺,不殺不足以平民憤,不足以幾慰藉亡人。但唯獨有一件,臣覺得不妥。”
“哦?”李元吉眉頭一挑:“仔細說來。”
李靖當即就說道:“陝州男丁王二牛殺人一事,乃失手所為,當地縣衙證據確鑿,苦主一家亦有證明,雙方係河間嬉戲玩鬨,失手致人殞命,不應當與其他死刑之人同類處理。”
他的話音剛落,朝臣裡麵就有數人齊齊的站了出來:
“臣附議。”
“臣亦附議。”
“臣亦是。”
“臣也附議。”
這些人出自大理寺,禦史台,亦或者刑部,所有人的臉上都顯露出了一副坦蕩模樣,沒有丁點兒的愧疚。
其餘的朝臣則是齊齊的沉默了下來。
太極殿瞬間就為之一靜。
李元吉的眼睛頓時就眯了起來。
這是正常的冤案糾錯?
亦或者是朝臣的……試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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