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8年10月,上海法租界的霞飛路在秋雨裡泛著潮濕的霓虹。蘇晚站在"濟世堂"中藥鋪門口,櫥窗裡的人參鹿茸標本後,隱約可見穿著白大褂的人影在調配著什麼——那些瓶子裡裝的不是藥材,而是懸浮在福爾馬林裡的幽靈手指。
"根據線報,這裡每天午夜都會有幽靈貨車來卸貨。"陳墨壓低禮帽,他今天穿了件雙排扣西裝,腋下夾著藏有符紙的醫學報告,"唐楓在信裡說的"忘憂藥",應該就是用幽靈記憶提煉的鎮靜劑。"
張遠假裝看街邊的修表攤,指尖卻在袖口畫著探魂符:"藥材幌子下是黃泉路入口,這些幽靈被抽走記憶後,會變成沒有意識的"活死人",任玄學會驅使。"
蘇晚摸向脖子上的銀鈴發簪——這是今天早上在父親遺物盒裡發現的,簪頭刻著"玄"字,與唐楓懷表上的印記相同。昨夜的夢裡,她看見一個穿旗袍的女人戴著這支發簪,在幽冥班車上對著她笑,而女人的臉與藥鋪海報上的"濟世堂坐堂醫"一模一樣。
"蘇小姐,您有約嗎?"藥鋪夥計打開門,他的瞳孔呈不正常的灰白色,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記憶的霧。
"唐楓先生讓我們來取貨。"蘇晚遞上信件,信封上的"玄"字火漆印在夥計觸碰到的瞬間發出藍光。夥計立刻鞠躬,領著他們穿過藥櫃,暗門後竟是條裝飾華麗的地下走廊,牆壁上嵌著的不是燈,而是密封在玻璃罩裡的幽靈,他們的表情平靜祥和,顯然已被抽取了記憶。
"歡迎來到忘憂藥局。"熟悉的聲音從旋轉樓梯傳來。唐楓站在二樓,穿著剪裁考究的燕尾服,左臉的燒傷處貼著金箔,"蘇小姐的頭發長得很快,看來黃泉血脈正在消退?"
蘇晚握緊手袋裡的黃泉草白花——這是陳墨用她的血培育出的變異品種,花瓣上的紋路像極了未完成的黃泉路引。自從紫金山一彆,她的血液不再泛藍,咒印也徹底消失,但每當靠近幽靈,掌心就會泛起淡淡的白花印記。
"那些被抽走的記憶呢?"陳墨盯著走廊儘頭的蒸餾器,管道裡流淌著淡金色的液體,"你們用它們做了什麼?"
唐楓微笑著打了個響指,幾個護士推著擔架車經過,上麵躺著的病人正沉沉睡去,眉心都貼著寫有"忘憂"的符紙:"戰爭太痛苦了,人們需要忘記恐懼。這種藥能讓活人忘記創傷,讓幽靈忘記仇恨——當然,副作用隻是變成行屍走肉而已。"
張遠突然指著玻璃罩裡的某個幽靈:"那是南京的李教授!他本該在往生路上......"
"往生?"唐楓冷笑,"地獄早被日軍的毒氣炸開了缺口,這些靈魂無處可去,不如為活人做點貢獻。"他轉身走向實驗室,"蘇小姐,您難道不想知道,您母親為什麼會加入玄學會?"
這句話像重錘擊中蘇晚心臟。她從未見過母親,父親隻說她在蘇晚出生時難產而死。但此刻,唐楓身後的實驗台上,擺著母親的銀鈴發簪,旁邊是標注著"玄字貳號實驗體"的病曆。
"您母親是玄學會最完美的引路人,"唐楓拿起發簪,銀鈴發出細碎的哀鳴,"可惜她愛上了不該愛的人,試圖用黃泉草銷毀自己的記憶。"他指向蒸餾器,"您聞聞,這忘憂藥裡,是不是有茉莉花香?"
蘇晚感覺一陣眩暈,記憶中模糊的香氣突然清晰——小時候每次發燒,床頭總會有茉莉花香,而她從未見過的母親,手腕上戴著與自己同款的銀鈴手鏈。
"她沒有死。"唐楓將發簪插入蘇晚發間,"她就在這個實驗室裡,等著與您的血液融合,完成玄學會最後的"雙生引路人"計劃。"
牆壁突然翻轉,露出後麵的培養艙。蘇晚捂住嘴——艙裡泡著的女人與她長得一模一樣,隻是頭發雪白,眉心嵌著半枚黃泉草結晶。那是她的母親,被玄學會用幽靈記憶維持著"假死"狀態。
"媽媽......"蘇晚的眼淚滴在培養艙上,黃泉草白花印記突然亮起。陳墨眼疾手快,拽住她的手腕:"彆靠近!他們想讓你們母女的血脈共鳴,打開新的黃泉路!"
張遠甩出銅錢串,擊斷懸掛蒸餾器的鎖鏈。金色藥液傾瀉而下,接觸到地麵的瞬間,所有玻璃罩裡的幽靈都開始痛苦扭曲——他們被抽走的記憶正在回歸。蘇晚趁機摘下發簪,銀鈴墜子裂開,掉出半片公交票根,票麵上印著"1930年上海黃泉路"。
"原來她早就想逃......"蘇晚將白花按在培養艙上,母親的眼皮突然顫動。黃泉草白花迅速生長,藤蔓纏住培養艙,竟將裡麵的液體全部吸收,化作晶瑩的露珠。
"阻止她!"唐楓掏出配槍,卻被恢複記憶的幽靈們撲倒。那些幽靈認出了迫害自己的凶手,紛紛用利爪抓向唐楓的金箔麵具,露出底下正在腐爛的黃泉草組織——他果然隻是個披著人皮的克隆體。
"蘇小姐,快用白花打開黃泉路!"張遠扔出最後一張破魔符,"這些幽靈需要去該去的地方!"
這章沒有結束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!
蘇晚握緊母親的手,白花印記從掌心蔓延到全身。當她念出記憶中母親哼唱的童謠時,實驗室的牆壁上浮現出真正的黃泉路引,那些被抽取的記憶化作螢火蟲,照亮了通往往生的階梯。
"去吧,媽媽。"蘇晚吻彆母親的額頭,後者的身體化作光點,與幽靈們一同飛向階梯。唐楓在崩潰中化作黃泉草灰燼,臨死前抓住蘇晚的腳踝:"你以為阻止了玄學會,就能結束一切?日軍的"幽靈航母"已經從吳淞口起航......"
警報聲突然響起。三人衝上地麵,看見黃浦江方向升起遮天蔽日的黑霧,霧中隱約可見航母輪廓,甲板上站滿了穿著水手服的鬼魂,他們的胸口都嵌著忘憂藥的藥瓶。
陳墨掏出懷表,表蓋裡夾著一張泛黃的照片——那是他身為軍醫時,在淞滬會戰中救治的一個小水兵,與霧中的鬼魂們穿著相同的製服。
"他們是四行倉庫的守軍......"陳墨的聲音顫抖,"被玄學會抽走記憶,又被日軍改造成了幽靈部隊。"
蘇晚摸向口袋裡的銅哨,這次吹出的旋律不再清亮,而是帶著破音的沙啞,像極了航母上的汽笛。霧中的鬼魂們同時轉頭,看向她的方向,眼中的迷茫逐漸被清明取代。
"回家吧。"蘇晚輕聲說,黃泉草白花在她腳下鋪開,形成臨時的公交站台。幽冥班車衝破霧靄而來,車門打開的瞬間,四行倉庫的守軍們排成整齊的隊列,向她敬禮後依次上車,他們的製服上重新浮現出"中國軍隊"的字樣。
當班車消失在晨光中時,蘇晚發現手心裡的白花印記變成了永久的紋身,而銀鈴發簪的墜子不知何時換成了一朵黃泉草白花。陳墨撿起唐楓遺落的筆記本,其中一頁用鮮血寫著:"幽靈航母的核心,是用南京大屠殺幸存者的頭骨煉製的"鎮魂鐘"。"
張遠望向黃浦江,霧中隱約可見航母的煙囪正在冒出黑煙,那不是普通的煙霧,而是無數被囚禁的靈魂。他握緊手中的鎮魂符,說道:"下一站,吳淞口。這次,我們要擊沉的不是軍艦,而是整個日軍的招魂計劃。"
蘇晚點點頭,摸向新長出的黑發,那裡藏著母親留下的銀鈴發簪。她知道,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,但這一次,她不再是孤獨的引路人——所有被喚醒的靈魂,都將成為她的武器。
幽冥班車駛入黃浦江,蘇晚等人遭遇日軍幽靈航母的猛烈攻擊。船上的"鎮魂鐘"每敲響一次,就有無數幽靈被煉成炮彈。千鈞一發之際,四行倉庫守軍的鬼魂們覺醒了生前的戰鬥意識,用血肉之軀阻擋日軍進攻。與此同時,陳墨發現幽靈航母的動力核心竟是他當年未能救下的小水兵的心臟,而蘇晚的黃泉草白花能與鎮魂鐘產生共鳴,有可能將其轉化為真正的鎮魂神器......
喜歡7路末班車請大家收藏:()7路末班車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