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燈突然全部熄滅,黑暗中響起皮鞋踏碎積水的聲音。十二輛轎車的後備箱同時發出金屬扭曲的吱呀聲,十二具“陸川”的屍體如同提線木偶般緩緩坐起,空洞的眼窩轉向他站立的方向。其中一具屍體喉間發出氣音,混著黏液汩汩作響:“該換你躺進來了......”
陸川轉身想逃,卻發現單元樓的入口已消失不見,取而代之的是一堵由人骨堆砌的牆。每根指骨上都刻著編號,他認出其中一截尺骨內側的數字,正是自己某次出警時救助的孩童編號。牆麵上突然滲出黑色液體,在白骨間蜿蜒成詭異的地圖——正是城西廢棄醫院的平麵圖,而祭壇位置被標注了密密麻麻的紅叉。
手機在褲袋裡瘋狂震動,這次彈出的不是短信,而是自動播放的直播畫麵。鏡頭晃動著掃過警局停屍房,小周的屍體躺在解剖台上,胸腔被剖開,心臟位置插著那本人皮筆記本。畫麵突然劇烈搖晃,鏡頭前出現一張戴著陸川人皮麵具的臉,對方扯下麵具,露出底下布滿縫合線的真實麵容:“陸隊長,你還記得十年前那場醫療事故嗎?”
暴雨中傳來鎖鏈拖行的聲響,十二輛轎車的輪胎同時發出刺耳的摩擦聲。當車燈再次亮起時,每輛車的駕駛座上都坐著黑袍人,他們同時摘下兜帽——竟是十二個不同年齡段的陸川。最年輕的那個扯開襯衫,心口處赫然紋著與老照片中相同的圖騰,而最年長的“陸川”嘴角開裂至耳根,腐爛的嘴裡伸出一截帶血的聽診器:“我們等了七次輪回,終於等到你覺醒了。”
陸川感覺後頸傳來冰涼觸感,有人用手術刀挑開他襯衫領口。鏡麵般的雨水中倒映出他身後的景象:無數黑袍人從轎車裡走出,每個人手中都托著浸泡在福爾馬林裡的人皮麵具,麵具五官隨著水波扭曲變形,最終都化作他的模樣。最前方的黑袍人掀開兜帽,那張臉與老照片裡的他分毫不差,卻有著嬰兒般光滑的皮膚和孩童稚嫩的嗓音:“爸爸,這次輪到你當祭品了。”
十二輛轎車的引擎同時轟鳴,車頭開始滲出血色霧氣。陸川的配槍突然變得滾燙,金屬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梵文。當第一輛車撞過來時,他看見擋風玻璃後的“自己”露出癲狂的笑,而後視鏡裡,無數條人影正從人骨牆中鑽出——那些都是他曾經經手案件的受害者,此刻都披著他的人皮,舉著手術刀,齊聲吟唱著:“輪回...輪回...清除者...獻祭......”
血色霧氣瞬間吞沒了街道,十二輛轎車的車燈在迷霧中化作猩紅的獸瞳。陸川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拽倒在地,掌心傳來尖銳刺痛——不知何時,他的手按在了滿地的碎鏡片上,每片玻璃裡都有個黑袍人在獰笑,鏡片邊緣開始瘋狂生長倒刺,紮進他的皮肉裡。
“找到你了。”嬰兒嗓音在耳畔炸開。陸川猛地抬頭,隻見那個皮膚光潔的“孩童版自己”正跨坐在他胸口,手中握著的不是手術刀,而是一截帶肉的指骨,尖端還掛著風乾的指甲。孩童將指骨抵住他喉間,另一隻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頰:“當年你用這根骨頭,把媽媽的心臟挖出來了哦。”
記憶突然如潮水般湧來。二十年前的深夜,他蜷縮在廢棄醫院的祭壇下,看著穿白大褂的父母將活人剝皮。六歲的自己撿起地上帶血的指骨,在混亂中刺向母親胸口。畫麵一轉,他成了醫學院學生,解剖室裡的屍體總對他露出熟悉的微笑;再一轉,他穿著警服,每次結案後證物袋裡都會莫名多出半張人皮。
警徽突然變得滾燙,陸川伸手去摸,卻摸到一片蠕動的血肉——他的胸口正在長出第二張臉,五官與老照片裡的父親如出一轍。周圍的黑袍人同時掀開兜帽,露出一張張正在融化的臉,他們的皮膚像蠟油般滴落,底下是層層疊疊的人皮麵具,每張都印著不同案件受害者的麵容。
“這不是詛咒,是傳承。”最年長的“陸川”將腐爛的手按在他頭頂,“每代清除者都要背負百人獻祭,你已經失敗了六次,這次若完不成儀式......”話音未落,所有轎車的喇叭同時響起尖銳長鳴,聲波震得陸川耳膜出血。孩童突然用力將指骨刺入他鎖骨,鮮血濺在人骨牆上,那些白骨竟開始拚接成新的圖案——是他出生時的產房平麵圖。
下水道傳來鐵鏈斷裂的巨響,無數蒼白手臂破土而出,每隻手上都纏著寫滿血字的繃帶。陸川被拖進黑暗的瞬間,看見單元樓牆麵上浮現出巨大的人臉,五官由他曆任搭檔的皮膚拚湊而成。人臉張開血盆大口,吐出浸泡在福爾馬林裡的警號牌:“你以為自己在破案?不過是在銷毀家族的罪證罷了。
濃稠如瀝青的黑暗中,陸川的四肢被無數帶倒刺的藤蔓死死纏住。藤蔓表麵布滿細小的眼睛,每一隻都映出他不同時期的模樣——從六歲握骨行凶的孩童,到身著警服的刑偵隊長,再到此刻渾身浴血的囚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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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第七次輪回的最後十秒。”孩童版的“自己”跪坐在祭壇中央,麵前擺放著十二口盛滿鮮血的銅盆,“你若不願獻祭,整個城市都將成為新的人皮祭壇。”黑袍人群開始吟唱,聲波在空中凝結成實體,化作無數把透明手術刀,懸在陸川喉間。
記憶徹底複蘇。他想起父親臨終前將人皮筆記塞進他懷裡,呢喃著“彆讓儀式中斷”;想起每次追查案件時,受害者傷口處若隱若現的家族圖騰;更想起昨夜在檔案室,他無意識地用鋼筆在嫌疑人資料上,反複描畫那個永生圖騰的模樣。
倒計時歸零的刹那,陸川突然笑了。他伸手握住懸在脖頸的手術刀,鮮血順著刀刃流淌,滴在祭壇上的人皮筆記。筆記自動翻頁,空白的內頁浮現出血色契約——原來從出生起,他的命運就被寫進了這張用人皮裝訂的書頁裡。
“我接受傳承。”陸川將手術刀刺入掌心,鮮血在圖騰上綻放成曼陀羅。黑袍人的身影開始虛化,化作漫天人皮蝴蝶。孩童版“自己”的身體逐漸透明,臨走前,他將指骨按進陸川胸口的第二張臉口中:“歡迎回家,父親。”
三個月後,城西新建了一座豪華醫院。開業典禮上,新任院長陸川站在剪彩台前,金絲眼鏡下的眼神深不見底。他的白大褂口袋裡,裝著那本人皮筆記,最新一頁用血寫著新的獻祭名單——而名單首位,正是曾經並肩作戰的警員小周。
深夜,醫院地下三層的祭壇亮起幽光。陸川撫摸著牆上新剝下的人皮,指尖劃過受害者驚恐的麵容。通風管道傳來嬰兒的笑聲,他抬頭望去,無數戴著人皮麵具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,齊聲低喚:“清除者......儀式......繼續......”
城市的夜空劃過一道血色流星,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警笛聲。而在這永不停歇的輪回裡,新的獵殺,才剛剛開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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