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滿在工位上驚醒時,鍵盤右上角的機械鐘顯示0259。她盯著屏幕上自動生成的代碼,後頸的冷汗浸透衣領——明明記得已經摧毀了培訓部的核心控製器,為何又回到了加班的淩晨?
工牌在胸前發燙,她低頭看去,卡麵上的“世紀築夢科技”ogo滲出鮮血,背麵的入職日期再次變成“1998.8.1”,狀態欄閃爍著猩紅的“第48號記憶捐獻者”。更詭異的是,她的右手無名指纏著紗布,縫隙裡露出的不是血肉,而是和陳立一樣的齒輪關節。
“小林,文件打印好了嗎?”
周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,帶著機械合成的卡頓。林小滿轉身,看見她的眼球是兩個漆黑的攝像頭,工裝口袋裡露出半截陳雨薇的工牌,牌麵上的死亡日期正是今天——2002年8月15日,淩晨三點零一分。
打印機在此時啟動,吐出的不是文件,而是張診療單,姓名欄寫著“陳雨薇”,診斷結果:“記憶提取成功,建議接入‘築夢一號’夢境係統,成為永鑫城市的電力樞紐”。紙張邊緣,用紅筆寫著林小滿熟悉的字跡:“你以為摧毀的是公司?其實是第47次循環的記憶副本”。
走廊傳來密集的腳步聲,無數穿白襯衫的員工整齊劃一地走來,他們的瞳孔泛著機械藍光,胸口的工牌倒計時全部顯示“000000”。林小滿認出這些都是“離職”的前同事,此刻他們的皮膚下透出齒輪轉動的金屬光澤,右手無名指統一戴著銀色的齒輪戒指——那是“築夢一號”實驗體的標誌。
“檢測到48號祭品能量達標。”
頭頂的消防廣播突然啟動,電子女聲混著焚化爐的轟鳴。林小滿抬頭,發現天花板的噴淋係統變成了記憶提取管道,管道口滴落的不是水,而是淡藍色的記憶原液,在地麵彙成巨大的“48”字樣。
她衝向電梯間,卻看見鏡麵裡的自己穿著1998年的白大褂,手腕內側有三道新縫合的傷口,傷口裡滲出的不是血,而是用於驅動機械的機油。鏡中世界的負四層停屍房正在顯形,無數冰櫃打開,裡麵躺著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實驗體,每個實驗體的工牌都標著不同的循環編號:47、48、49......
“小滿,歡迎回到現實。”
陳立的聲音從電梯裡傳來,他的身體已經完全機械化,胸腔裡跳動的齒輪心臟發出規律的哢嗒聲。電梯門打開的瞬間,林小滿看見轎廂內鋪滿了紅裙碎片,每片布料上都印著她的考勤記錄,最新的一條寫著:“淩晨三點零一分,記憶提取開始”。
當她被機械手臂拖進電梯,整棟大樓發出骨骼錯位般的轟鳴。透過電梯鏡麵,她看見307工位的自己仍在加班,而那個“自己”的後頸,正長出金屬接口,準備接入天花板的記憶提取管道——原來,真正的她,早在第一次加班到淩晨三點時,就已經成為了永鑫的實驗體,現在的意識,不過是第48次循環的記憶副本。
“第48次記憶剝離準備就緒。”
陳立的機械手指按向電梯按鈕,負四層的指示燈亮起。林小滿低頭,發現工牌倒計時歸零,變成了“∞”,象征著永無止境的循環。電梯門打開的瞬間,焚化爐的熱氣撲麵而來,她終於看清爐門內側的抓痕——那是前47次循環裡,每個“林小滿”留下的絕望字跡:
“淩晨三點的加班,是永鑫城市的心跳”
“第47號的記憶,正在成為你的噩夢”
“彆相信清潔工,她們的拖把......是用實驗體的頭發做的”
最後一條字跡最新,還在滲著機油:“當你看到這些字時,第48次循環的‘你’,已經坐在307工位加班了”。
焚化爐的進料口突然打開,周姐的攝像頭眼球對準她,機械女聲毫無感情:“記憶剝離開始,本次提取的恐懼片段是——你發現自己永遠逃不出淩晨三點的加班循環。”
林小滿的視線開始模糊,意識在無數個循環記憶中穿梭:她看見1998年的陳雨薇、2002年的自己、還有未來無數個被編號的實驗體,都在淩晨三點的辦公室裡加班,工牌倒計時永遠指向72小時。而在所有記憶的最深處,世紀築夢科技的大樓早已變成了巨型焚化爐,吞噬著每個加班到淩晨三點的靈魂,將他們的恐懼,煉成控製整個城市的“築夢一號”。
當意識徹底消散前,她聽見整個城市都在回蕩著考勤機的蜂鳴,那是永鑫製藥廠最開始的、也是永遠不會停止的,對人類恐懼的收割聲。
而在307工位,第48次循環的“林小滿”揉了揉眼睛,繼續盯著電腦屏幕,鍵盤右上角的機械鐘顯示0259。她沒有注意到,工位隔板的標語後,新露出的舊海報上,“永鑫製藥廠舊址改造”的字樣旁,多了行血字:“第48號實驗體已激活,淩晨三點的記憶剝離,即將開始”。
打印機在此時啟動,吐出的考勤表上,狀態欄赫然寫著:“永鑫城市核心能源,持續供能中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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