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0章 鏡子裡的表情_7路末班車_线上阅读小说网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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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0章 鏡子裡的表情(1 / 1)

我第一次見到那麵梳妝鏡時,它正躺在古玩市場的角落,紫檀鏡框裂成七瓣,像被人用鈍器砸過。鏡麵蒙著灰,卻映出我身後穿墨綠旗袍的女人——她的脖子以不自然的角度扭轉,指甲深深摳進鏡沿,而現實中,我明明是獨自蹲在攤位前。

“姑娘,這鏡榫是老徐家的東西。”賣主是個缺了門牙的老漢,他袖口滑出半截紅繩,繩尾係著枚鏽跡斑斑的鑰匙,“十年前徐家小姐死在鏡前,法醫說她指甲縫裡全是鏡漆,可鏡子表麵連道劃痕都沒有。”他壓低聲音,“後來收屍的人說,棺木裡的屍體脖子斷了,鏡麵卻自己拚好了,就跟現在似的。”

我是古董修複師,自負能讓任何殘器重生。當指尖觸到鏡沿的裂痕時,掌心突然刺痛,三道血痕剛好對準鏡框上的雲雷紋——那是明清時期巫祝常用的鎖魂紋。更詭異的是,裂痕裡卡著半片指甲,月牙處泛著青紫色,和照片裡徐家小姐的屍檢報告完全吻合。

工作室的吊燈在深夜炸開。黑暗中,鏡子發出“哢嗒”輕響,我摸出手機照亮,看見七瓣鏡框正在自動拚接,裂痕處滲出的不是膠水,而是帶著體溫的黏液。鏡麵漸漸清晰,映出的卻不是我的臉——穿墨綠旗袍的女人坐在梳妝台前,她的手正對著空氣比劃梳頭的動作,而她的脖子,分明斷成了兩截,斷口處卡著半片鏡榫。

“幫我……接上。”沙啞的女聲從鏡中傳來,我認出那是徐家小姐的錄音筆片段,三年前我曾在檔案裡聽過。鏡中女人突然轉頭,她的眼睛被鏡漆遮住,隻餘兩道血痕,而她的手指,正慢慢穿過鏡麵,指甲縫裡嵌著的,正是我白天丟失的修複工具。

天亮時,鏡麵上多了道新鮮的抓痕,從左上角斜貫至右下角,像極了“救”字的異體。我翻出徐家老宅的圖紙,發現鏡榫的位置正好對應著密室暗門——1937年,徐家老爺在鏡後藏過鴉片,後來被仇家尋仇,整屋女眷死於非命,唯有小姐的屍體,脖子斷裂卻未見凶器。

“林小姐,您修複的鏡子……”助手小周的聲音在門口卡住,我轉身時,看見他盯著鏡子,瞳孔劇烈收縮,“鏡裡的女人……她的手在您肩膀上!”我猛地回頭,鏡中女人的指尖正按在我後頸,而現實中,那裡不知何時多了塊青紫色的淤痕,形狀與鏡榫裂痕完全一致。

深夜,我帶著顯微鏡觀察鏡漆,突然發現每層漆料裡都夾著頭發絲,經鑒定是人類的鬢角發——和徐家小姐棺木裡缺失的鬢發數量吻合。當放大鏡掃過鏡心時,玻璃深處浮出密密麻麻的小字,用人血混著鏡漆寫成:“七道榫,七道魂,斷頸者,借鏡生。”

鏡中世界在淩晨三點蘇醒。我看見穿旗袍的女人站在鏡前,這次她的脖子完整,卻在梳頭時突然斷裂,頭顱滾落在地,眼睛直勾勾盯著我。更恐怖的是,她的身體沒有倒下,反而伸手撿起頭顱,對準斷頸處輕輕一按——“哢嗒”聲裡,鏡榫的裂痕竟少了一道。

“1937年,父親把我賣給鴉片商,他們用鏡榫斷我頸骨,說這樣魂魄就會困在鏡中,替他們守住密室。”女人的聲音從鏡中傳來,這次清晰得可怕,“七道榫對應七節頸椎,每斷一道,就能借活人的脖子重生——”她的手指突然穿透鏡麵,掐住我的脖子,“你修複的不是鏡子,是我的骨頭。”

我終於明白為何每次修複鏡榫,後頸就會疼痛——那些裂痕本就是徐家小姐的頸椎骨,而我,正在用自己的血肉填補她的斷頸。鏡中突然閃過記憶碎片:三天前打磨鏡漆時,血滴在鏡心,竟讓斷裂的榫卯自動咬合,原來從那時起,我的血就成了複活她的祭品。

“小周!”我衝向門口,卻發現工作室的鐵門不知何時緊閉,牆上的監控顯示,小周正站在鏡前,對著空氣微笑,他的脖子以詭異的角度歪向左側,和鏡中女人斷頸的姿勢一模一樣。鏡中世界突然震動,女人的身體開始透明,而我的後頸傳來刺骨的劇痛,伸手一摸,竟摸到了突出的骨節——那是不屬於我、卻和鏡榫形狀相同的頸椎。

“最後一道榫快好了。”女人的頭顱突然懸浮在鏡中,她的眼睛終於清晰,瞳孔裡映著我的臉,卻長著她的斷頸,“等七道榫全接上,我就能從鏡中走出,而你——”她的嘴角裂開,露出鏡漆染黑的牙齒,“會永遠困在鏡裡,替我守著密室的鴉片。”

鏡榫發出最後的“哢嗒”聲時,我看見自己的倒影變了:穿著墨綠旗袍,脖子上有七道淡紅的環痕,正是鏡榫的位置。女人的手穿過鏡麵,將我往鏡中拽,潮濕的鏡漆味湧入口鼻,我突然想起檔案裡的細節——徐家小姐的棺木裡,陪葬的鏡子邊角缺了七塊,而現在,那七塊鏡榫,正嵌在我的頸椎上。

“當年他們用我的骨頭做鏡榫,現在輪到你了。”女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,我終於看清鏡心的小字最後一句:“借鏡生者,必以骨換骨,以頸換頸。”劇痛中,我看見工作室的鐵門開了,卻不是現實中的門,而是鏡中的暗門,門後堆滿了鴉片箱,箱蓋上印著的,正是我後頸的骨節圖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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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最後一絲現實的光消失前,我聽見手機在響,是小周發來的消息:“林姐,你修複的鏡子在流血!鏡麵上的抓痕……變成了你的頸椎x光片!”而鏡中,穿旗袍的女人正對著我微笑,她的脖子終於完整,而我的倒影,脖子上多了七道鏡榫般的裂痕,每道裂痕裡,都滲出與鏡漆相同的、帶著骨香的黏液。

從此,古玩市場流傳著一麵會吃人的梳妝鏡,見過它的人都說,鏡中住著兩個女人,一個穿現代工裝,一個穿墨綠旗袍,她們的脖子交疊在一起,每當有人靠近,就能聽見指甲刮擦鏡麵的聲音,還有微弱的、像是在拚接骨頭的“哢嗒”聲——那是鏡中榫在尋找下一個,願意用頸椎換重生的人。

暗門後的鴉片箱堆成小山,箱蓋上的骨節紋在鏡光下泛著青灰,每道紋路都對應著我後頸的痛點。穿旗袍的女人鬆開手,她的墨綠裙擺掃過箱角時,木屑紛飛中竟露出半張人臉——那是1937年的賬房先生,檔案裡記載他暴斃於鏡前,死狀是頸椎斷裂如鏡榫。

“這些箱子用我們的骨頭封釘。”女人撫過箱蓋,指尖掠過之處,骨紋滲出黑血,“父親說,鴉片要用斷頸者的魂魄鎮守,這樣煙土才會帶著‘不散的怨’,讓吸食者永遠困在幻覺裡。”她轉身時,我看見她後背繡著的雲雷紋正在蠕動,每道紋路上都嵌著細小的鏡碴,“七道榫是七道骨契,當年斷我頸骨的人,現在都成了鏡中屍。”

鏡中世界的時間是凝固的。牆角立著三具女屍,脖子以不同角度斷裂,旗袍上的血跡新鮮如昨,正是徐家滿門女眷的死狀。她們的指尖都對著暗門,指甲縫裡嵌著鏡漆,而她們的頸椎,分明少了對應的榫片——我修複鏡子時補上的,正是她們的骨頭。

“你聞到的鏡漆味,是我們的腦漿混著鴉片熬的。”女人突然貼近我,鏡漆遮住的眼睛滲出黑血,“十年前你師姐修複過這麵鏡子,她的頸椎現在還卡在鏡心第三道榫裡。”她的話讓我想起三年前失蹤的師姐,檔案裡寫著“死因不明”,但她臨終前寄給我的信,信封上有和鏡漆相同的異味。

現實中的小周正在用鑰匙刮鏡子。監控錄像裡,他的脖子已歪成直角,指尖在鏡麵上劃出“救我”的血字,而鏡中映出的,卻是他正在拚接自己的頸椎骨,每塊骨頭的斷口都閃著鏡榫的光。女人突然笑了,她的脖子再次斷開,頭顱滾向暗門,眼窩對著鴉片箱:“最後一道榫需要活人的腦漿,你猜小周的夠不夠?”

我猛地撞向鏡中牆壁,卻發現四周都是鏡麵,每個倒影都穿著墨綠旗袍,脖子上的榫片數量不同——有的缺三塊,有的剩兩塊,而我的倒影,七道榫已全部閉合,頸間纏著的,正是徐家小姐的斷頭發。牆角的女屍突然動了,她們爬向我,指尖對準我的頸椎,像是要奪回屬於自己的榫片。

“當年父親找了七個巫祝,用我們的頸椎做榫,每個巫祝對應一道鎖魂紋。”女人的頭顱在地麵滾動,突然停在我腳邊,“你修複的第七道榫,是最後一個巫祝的命門,現在隻要小周的腦漿灌進鏡心,我們就能借著你們的身體,從1937年的血案裡爬出來。”

暗門突然打開,湧進的不是現實的光,而是1937年的槍聲。我看見徐家老爺站在門外,手裡握著斷頸刀,刀刃上刻著和鏡榫相同的雲雷紋。他身後跟著七個穿長袍的巫祝,每人腰間掛著個布袋,裡麵裝著的,正是我修複鏡子時丟失的七片榫片。

“把她的頸椎卸下來,第七道榫該歸位了。”徐家老爺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,他盯著我的脖子,眼裡泛著鏡漆的光,“當年沒殺死的巫祝後人,現在自己送上門來——你的血,天生就是給鏡榫續魂的。”

我終於想起爺爺臨終前的警告:“彆碰帶雲雷紋的木器,那是斷頸巫祝的骨契。”原來我作為巫祝後代,天生的血能激活鏡榫,而師姐和我,都是徐家骨契的最後一環。鏡中女屍突然撲來,她們的指尖變成榫片形狀,刺向我的頸椎,劇痛中,我看見鏡心的血字在變,最後一句浮現:“七道榫成,斷頸者借生,巫祝後人,永鎮鏡中。”

小周的慘叫從現實傳來,鏡麵上突然映出他的手正在挖自己的腦漿,鮮血滴在鏡心,激活了最後的榫片。穿旗袍的女人發出尖嘯,她的身體開始與我重疊,我感覺頸椎在分裂,一半屬於自己,一半變成冰涼的鏡榫。就在榫片即將完全嵌入時,我抓起暗門後的斷頸刀,刀刃上的雲雷紋突然與我掌心的血痕重合——那是爺爺當年刻在我掌心的,破契咒。

“以骨契骨,以血破血!”我揮刀砍向鏡心,七道榫片同時迸裂,鏡中世界發出玻璃碎裂的巨響。徐家老爺和巫祝的身影開始消散,他們的身體化作無數鏡碴,每片都映著1937年的血案現場:七個巫祝被斷頸,血淋在鏡榫上,而徐家小姐,正被按在鏡前,看著自己的頸椎被一片片鋸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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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原來你才是第一個受害者……”我望著逐漸透明的女人,她眼中的鏡漆退去,露出和我相似的眼睛,“你根本不是徐家小姐,你是巫祝的女兒,被徐家老爺偷來做活祭的。”

她笑了,眼淚混著鏡漆落下:“七十年了,終於有人看清鏡中的真相。”她的身體開始瓦解,化作七片鏡榫,每片都刻著不同的名字,“帶著這些榫片離開,把我們的骨頭,埋到巫祝的亂葬崗——”

現實中的鏡子“轟”地碎裂,我摔在工作室的地麵,滿地碎片映著無數個我,每個倒影的脖子上,都少了不同的榫片。小周趴在鏡前,脖子恢複正常,隻是指尖還沾著鏡漆,而他麵前的鏡心位置,嵌著七片帶著體溫的榫片,每片中央,都刻著一個“安”字。

三個月後,我帶著榫片來到秦嶺深處,那裡有片沒有墓碑的亂葬崗,泥土裡埋著無數斷頸的骸骨。當榫片觸地的瞬間,地麵湧出七道清泉,每道泉眼裡都浮著巫祝的殘魂,他們對著我微笑,脖子上的斷口終於愈合。

回到工作室,那麵碎鏡被我拚成了七瓣蓮花的形狀,掛在窗前。每當月光穿過鏡片,就會在牆上投出七個身影,他們手拉著手,脖子上沒有榫片,隻有淡淡的雲雷紋,像極了重生的印記。

至於小周,他辭掉了助手工作,成了斷頸文物修複專家,專門處理帶有鎖魂紋的古物。他常說,每個鏡榫裡都住著一個等待解脫的靈魂,而我們的血,不是祭品,是讓他們回家的鑰匙。

現在,古玩市場依然流傳著鏡中榫的傳說,但再也沒人見過那個穿墨綠旗袍的女人。有人說,她跟著巫祝的殘魂去了亂葬崗,也有人說,她永遠留在了1937年的鏡中,守著那些被銷毀的鴉片箱。而我知道,每當雨夜來臨,七瓣鏡花就會發出“哢嗒”聲,那不是尋找祭品的信號,而是七個靈魂在互相道晚安,用他們終於完整的頸椎,迎接每一個嶄新的、不會斷頸的黎明。

故事的最後,我在鏡心刻下一行小字:“骨契已破,鏡魂歸鄉,斷頸者不再借生,鏡中榫永鎮邪祟。”然後將鏡子捐給了博物館,展櫃前永遠擺著七朵白菊,紀念那些曾被刻進鏡中的、不屈的靈魂。而我,終於能在照鏡子時,看見自己完整的脖子,以及,脖子後方新長出的、淡如鏡光的雲雷紋——那是巫祝血脈的印記,也是我們與過去和解的憑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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