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5章 守墓人_7路末班車_线上阅读小说网 

第175章 守墓人(1 / 1)

我第一次聞到死亡的味道,是在雨水浸泡的梧桐樹下。

那是五月末的傍晚,空氣裡浮動著潮濕的泥土腥氣。我蹲下身,指尖劃過水泥地上暗褐色的水痕,雪鬆與苦艾混合的冷香突然刺破雨霧——這是我為母親調製的最後一款香水前調,五年前她失蹤時,香水瓶底還留著半張燒剩的紙條,上麵用紅筆寫著三個重疊的"3"。

手機在防水袋裡震動,市局發來新的協查通報:第三起兒童失蹤案。監控顯示七歲男孩消失在老城區巷口,地麵殘留著暗金色粉末,法醫說那是龍涎香與金箔碎屑的混合物。我盯著現場照片裡蜿蜒的拖痕,後頸突然泛起被注視的寒意——和母親失蹤當天的軌跡,剛好構成等邊三角形的三個頂點。

"林小姐對香味的敏感度,真是得天獨厚。"刑警隊長陳昭遞來保溫杯時,我正把鼻子湊近裝著證物的密封袋。熱可可的甜膩氣掩蓋不住他袖口淡淡的碘伏味,這個總在深夜急診室處理傷口的男人,三個月前第一次出現在我的香水工作室,帶著沾著茉莉花香的失蹤報告。

我沒告訴他,當指尖觸碰到證物袋的瞬間,記憶突然被拽回十二歲那年的暴雨夜。母親的白大褂下擺滴著水,懷裡抱著個裹在藍格子毯裡的嬰兒,她發間飄著陌生的檀香,混著鐵鏽味。"噓,彆出聲。"她把冰涼的手指按在我唇上,香水瓶在床頭櫃投下搖晃的影子,瓶身刻著的鳶尾花紋,和今天證物袋裡金箔上的圖案一模一樣。

第三周,第四個失蹤者出現了。這次是個紮雙馬尾的女孩,消失在廢棄的"鳶尾花"香水工廠。我踩著生鏽的樓梯上樓時,陳昭的手電筒光束突然定在牆上——剝落的牆皮裡嵌著半片泛黃的紙條,邊緣焦黑,隱約能看見"3號實驗體"的字樣。

"林晚!"陳昭的聲音在空蕩的廠房裡回蕩,我低頭看著腳下的碎玻璃,某種尖銳的記憶突然刺破神經。這裡曾是母親工作的地方,十年前那場大火燒毀了所有資料,除了她留給我的香水瓶。此刻空氣中漂浮著似有若無的鈴蘭香,那是母親教我辨認的第一種香料,也是她最後一次給我梳頭發時,發間縈繞的味道。

我摸向口袋裡的香水瓶,磨砂玻璃表麵還留著體溫。擰開瓶蓋的瞬間,一張紙條從瓶塞裡滑出,是母親的字跡:"每月初七,第三根梧桐樹根下。"日期停在五年前最後一次記錄的那晚,而明天,正是農曆五月初七。

深夜的街心公園飄著薄霧,我蹲在第三棵梧桐樹下,指尖觸到埋在土裡的金屬盒。掀開蓋子的刹那,陳昭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。盒底躺著七支玻璃試管,每支標簽上都貼著不同年份的照片——照片裡的孩子,正是這些年失蹤的受害者,包括十二年前那個暴雨夜裡的嬰兒。

"你母親是"鳶尾花計劃"的首席調香師。"陳昭的聲音不再有溫度,他手裡的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,"她們用香料調製神經藥物,通過嗅覺植入記憶。那些失蹤的孩子,都是實驗體。"他袖口的碘伏味更濃了,混著某種我熟悉的、屬於母親的雪鬆氣息。

我忽然想起三天前在他辦公室,看見他辦公桌上擺著的全家福——照片裡的小女孩戴著和第四個失蹤者同款的鳶尾花發卡。試管裡的液體在月光下泛著微光,其中一支標簽上寫著"林晚,2005年,3號實驗體"。

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,陳昭的手機在震動。我盯著他突然繃緊的下頜線,後頸的涼意越來越清晰——母親失蹤前那晚,我偷聽到的對話裡,也提到過"3號需要清除記憶"。而現在,他眼中的掙紮,和當年母親把我推向孤兒院大門時一模一樣。

"跑。"他突然低喝,槍口轉向自己的太陽穴。我轉身的瞬間,香水瓶從口袋滑落,摔在青石板上迸濺出淡金色的液體。記憶如潮水湧來:十二年前的雨夜,母親把我藏進衣櫃時,發間的檀香裡混著的,正是此刻彌漫在空氣中的、屬於陳昭的碘伏味。

警笛聲從四麵八方逼近時,我終於想起那個被植入的虛假記憶裡遺漏的細節——母親最後留給我的,不是香水瓶,而是藏在瓶底的微型芯片。芯片裡存著所有實驗體的資料,包括陳昭女兒的病曆:她在三年前就該死於先天性心臟病,而現在,她正在某個實驗室裡,聞著專門為她調製的、能延續生命的鈴蘭香。

我摸向耳垂後的凸起,那是母親當年植入的定位芯片。遠處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,陳昭的身影在霧中搖晃,他手裡的槍指向的,是正從樹影裡走出的、穿著白大褂的女人——那個我以為早已死於火災的、我的母親。

"晚晚,跟著香味跑。"她的聲音混著雪鬆與苦艾的冷香,和記憶裡那個雨夜一模一樣。而這一次,我終於分辨出,在她複雜的香調底層,藏著一絲幾乎不可察覺的、屬於陳昭的、碘伏與檀香交織的氣息。

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霧靄時,我站在廢棄香水工廠的天台上,看著腳下逐漸圍攏的警車。口袋裡的芯片在發燙,裡麵除了實驗資料,還有母親留下的最後一段音頻:"每個3號實驗體的死亡,都會激活下一個的記憶。記住,聞到鈴蘭香時,一定要閉氣......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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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掀起衣擺,我聞到了遠處飄來的、若有若無的鈴蘭香。樓下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,某個熟悉的身影從警車旁閃過,發間浮動的冷香,正是我昨天在失蹤女孩身上聞到的、屬於母親的味道。

而這一次,我終於知道,那個被反複植入的、母親在火災中喪生的記憶,不過是另一種香料編織的謊言。真正的"鳶尾花計劃",從來不是製造記憶,而是——

用嗅覺殺人。

我攥著染血的試管碎片,指甲縫裡滲著淡金色液體——那是2015年的"火災記憶"。公墓的霧突然濃得化不開,母親發來的定位在墓碑群深處閃爍,像根燃燒的引信。當鞋底碾過碎瓷片的脆響與記憶中焚燒艙啟動聲重合時,後頸的芯片突然發燙,視野邊緣浮現出半透明的氣味光譜:靛藍色的恐懼,正從十七點鐘方向逼近。

"晚晚!"

母親的聲音混著雪鬆與硝煙味炸開的瞬間,我本能地撲倒在墓碑後。子彈擦著發梢射進鳶尾花浮雕,石粉揚起的刹那,我"看"見了子彈軌跡上的氣味指紋——苦杏仁味的氰化物,是藍雀生物專用的處決子彈。抬眼時,穿風衣的男人正從碑林後走出,領口彆著的鳶尾花胸針在月光下泛著冷光,和陳昭女兒發卡上的圖案一模一樣。

"第三地平線的清道夫。"母親從墓碑陰影裡拽起我,她的白大褂下露出半截x合金的機械臂,關節處滲出的不是血,而是帶著鈴蘭香的冷卻液,"他們來回收3號實驗體的記憶芯片。"她按在我肩上的手掌帶著低溫,卻讓我想起十二年前那個雨夜,她藏起嬰兒時指尖的顫抖——原來機械臂的觸感,是為了模仿人類體溫的失敗品。

我們在墓碑間穿梭時,我突然"看"見每條石板路都流淌著不同顏色的香氛:月季花香標記逃生路線,鼠尾草味是陷阱。母親在拐角處擰碎隨身攜帶的香水瓶,墨綠色液體潑在地上的瞬間,追兵的腳步聲突然轉向——那是她特製的"氣味鏡像劑",能讓嗅覺神經誤判方位。

"地下三層實驗室。"她把沾著血的u盤塞進我掌心,金屬表麵刻著的dna雙螺旋,正是香水瓶底的鳶尾花紋,"陳昭女兒的納米機器人快失控了,它們在啃食她的嗅球神經。"母親的機械臂突然發出蜂鳴,她掀開袖口,我看見皮膚下蠕動的銀色絲線——那是與陳昭女兒同款的納米機器人,正沿著血管向心臟聚集。

實驗室的防爆門在眼前滑開時,腐壞的鈴蘭香撲麵而來。玻璃艙裡躺著七個孩子,胸口都嵌著發光的鳶尾花形裝置,正是金屬盒裡試管上的照片主角。陳昭正站在控製台前,指尖懸在紅色按鈕上,他的警服下露出半截紋身:鳶尾花根部纏繞著數字"0315",那是母親假死的日期。

"他們要啟動記憶融合程序。"母親的聲音在發抖,機械臂突然卡住,納米機器人在她頸側彙集成眼睛的形狀,"把七個3號實驗體的記憶揉成一團,做成能操控整個城市嗅覺的...怪物。"她指向牆上的城市地圖,十二個地標正發出不同顏色的光,對應著她藏起的十二瓶香水——那些不是解藥,而是分布在全城的氣味發射塔。

陳昭轉身時,槍口在我們之間搖晃。他眼底布滿血絲,袖口的碘伏味裡混著強烈的龍涎香,那是實驗體死亡前的味道:"林素梅,你知道融合失敗的話,我女兒的納米機器人會吸乾她所有記憶!"他按下按鈕的瞬間,玻璃艙裡的裝置發出蜂鳴,孩子們的鼻腔開始滲出金粉——正是案發現場的龍涎香碎屑。

我突然想起金屬盒裡第七支試管的標簽:"2025.05.27,林晚的最終記憶"。擰開母親給的u盤,裡麵是段監控錄像:2005年暴雨夜,她懷裡的嬰兒不是彆人,正是陳昭的女兒,而衣櫃裡的我,後頸已經植入了編號"3"的芯片。原來從出生起,我就是為了成為"記憶容器"而存在的,所謂的母親,不過是實驗計劃裡的培育者。

"聞這個!"母親突然扯開頸間的香水瓶,苦艾與雪鬆的冷香中,混著一絲幾乎察覺不到的、屬於嬰兒的奶味。玻璃艙裡的金粉突然凝滯,孩子們的裝置發出警報——那是母親偷偷植入的反製香調,能喚醒實驗體潛意識裡的原始記憶。陳昭的女兒在艙內睜開眼,她望向陳昭的眼神裡,沒有記憶植入後的空洞,而是帶著恐懼的、真實的淚水。

清道夫的腳步聲從樓梯間傳來,混著越來越濃的氰化物氣息。母親的機械臂終於恢複運作,她將我推向緊急出口,自己卻走向控製台:"每個3號實驗體都是鑰匙,而你...是能打開所有鎖的萬能香調。"她按下紫色按鈕的瞬間,實驗室天花板開始墜落,十二座氣味發射塔的坐標在我視網膜上閃現,"去拿第十二瓶香水,在...市立醫院的停屍房,那裡藏著能殺死所有納米機器人的...屍香魔芋。"

爆炸的氣浪將我掀進通道時,我看見陳昭撲向玻璃艙,試圖用身體擋住墜落的鋼筋。母親的機械臂在火光中解體,露出裡麵藏著的香水瓶——瓶身刻著完整的鳶尾花,六片花瓣對應著六個真正的實驗體,而第七片假花瓣下,刻著我的生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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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道儘頭是潮濕的下水道,手機在震動,新的協查通報彈出:第五起失蹤案,地點在市立醫院停屍房,地麵殘留著屍香魔芋的腐臭味。我摸著口袋裡的u盤,裡麵除了實驗資料,還有母親的最後一條語音:"當你聞到自己的血腥味時,就會想起所有被偷走的人生——包括你父親,他不是死於車禍,而是死於...鳶尾花計劃的第一次記憶融合實驗。"

汙水在腳邊流淌,泛著醫院消毒水的氣味。遠處傳來警笛聲,這次不是次聲波偽造的幻覺,而是真實的、屬於正義的鳴響。我抬頭望向地麵的井蓋,月光透過鐵柵欄,在積水裡映出鳶尾花的倒影——那是由六個花瓣組成的、真正的鳶尾花,而第七片花瓣,正從我的影子裡生長出來。

掌心的試管碎片突然發燙,2025年5月27日的液體在傷口處汽化,我"看"見了從未見過的畫麵:嬰兒時期的我躺在保溫箱裡,旁邊標簽寫著"3號實驗體,記憶載體完成度97"。而在更深處的記憶裡,母親穿著白大褂站在窗前,手裡捧著的不是香水瓶,而是一個裝著我照片的相框,背麵寫著:"晚晚,媽媽給你調了全世界最安全的香——那是媽媽自己的味道,永遠不會騙你。"

井蓋突然被掀開,清道夫的風衣下擺掃過我的頭頂。他領口的鳶尾花胸針閃著紅光,鎖定了我後頸的芯片。但這一次,我沒有逃跑,反而迎向他手中的槍口,因為我終於聞到了,在他身上層層疊疊的香調底層,藏著一絲熟悉的、屬於陳昭的碘伏味——原來這個所謂的清道夫,不過是另一個被植入記憶的實驗體,和我一樣,都是鳶尾花計劃裡的提線木偶。

"開槍吧。"我微笑著閉上眼睛,等待苦杏仁味的死亡。但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,反而傳來布料撕裂的聲音。睜開眼時,陳昭正用染血的警徽卡住清道夫的手腕,他的腹部插著半支破碎的試管,正是裝著我"火災記憶"的那支:"跑!去停屍房!第十二瓶香水的瓶蓋上,刻著你父親死亡的真相!"

他的血滴在地上,綻開的氣味光譜是從未見過的顏色——那是混合了雪鬆、苦艾、鈴蘭,以及一絲溫暖的、屬於人類的、真實的血腥味。我轉身奔跑時,聽見身後傳來玻璃破碎的脆響,那是陳昭摔碎了清道夫的鳶尾花胸針,金屬碎片落地的聲音,與十二年前母親摔碎香水瓶的聲音,在記憶裡完美重合。

市立醫院的停屍房充斥著福爾馬林的刺鼻味,卻蓋不住角落冰櫃裡溢出的、獨特的腐花香。當我打開7號抽屜,第十二個香水瓶躺在骷髏模型的肋骨間,瓶蓋上的鳶尾花雕工粗糙,卻在月光下顯露出隱藏的日期:2008.04.15——父親的忌日。

擰開瓶蓋的瞬間,記憶如洪水決堤。我"看"見父親倒在實驗室地板上,鼻腔湧出的不是血,而是金粉,母親跪在他身邊,發間飄著絕望的鈴蘭香。而在他手中,緊攥著半張紙條,上麵寫著:"3號實驗體的記憶不是容器,而是...病毒,會反噬整個計劃的病毒。"

警笛聲更近了,冰櫃突然發出蜂鳴。我把香水瓶塞進懷裡,轉身時撞上冰冷的金屬——陳昭的女兒正站在門口,她胸前的鳶尾花裝置發出詭異的光,鼻腔裡流出的金粉在地麵畫出鳶尾花的圖案。但這一次,她的眼睛裡沒有機械的空洞,而是帶著哀求的、人類的恐懼:"姐姐...疼..."

她伸手觸碰我時,後頸的芯片突然爆發出強光。在氣味光譜的最深處,我"看"見了整個城市的嗅覺網絡:十二座發射塔正在激活,每個實驗體的記憶都在被抽取,彙聚成一個巨大的、由香調構成的大腦。而在這個大腦的核心,漂浮著無數發光的碎片,那是所有被偷走的、屬於孩子們的真實記憶。

陳昭的聲音從走廊傳來,混著清道夫的腳步聲。我牽起小女孩的手,走向停屍房的密道,那裡的氣味標記顯示著逃生路線。當我們鑽進通風管道時,我忽然明白母親所說的"萬能香調"是什麼——不是某種特定的香味,而是能夠兼容所有香調的、人類最原始的嗅覺本能:愛與恐懼,真實與謊言,在嗅覺的世界裡,終將在某個臨界點,綻放出最致命的、也是最救贖的芬芳。

管道儘頭是廢棄的下水道,月光從頭頂的井蓋漏下,照亮了小女孩發卡上的鳶尾花。這次我終於看清,在花瓣的縫隙裡,刻著極小的字母:"other"——那是母親偷偷留下的、隻有實驗體才能看見的、最後的溫柔。

而我知道,當第十二瓶香水被開啟的瞬間,整個鳶尾花計劃的嗅覺迷宮,正在我身後崩塌。那些用香調編織的謊言,那些被篡改的記憶,終將在真實的血腥味中,露出它們最醜陋的模樣。現在,我要做的,就是帶著這些破碎的香調,走向黎明,走向那個藏著所有真相的、母親從未真正離開過的、充滿危險卻又溫暖的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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