遠處的經緯墓園方向,升起十三道綠色光柱,每道光柱上都旋轉著一枚巨大的時間硬幣,硬幣上刻著他同事們的臉,他們的眼睛都變成了空洞的鑰匙孔,正對著他的掌心疤痕,等待插入第十三把鑰匙。
陳默的心跳再次與鐘樓的逆時鐘擺重合,這一次,他聽見擺錘撞擊鐘壁的聲音裡,夾雜著母親的哭泣和“鐘”的警告,而他掌心的星軌疤痕,已經亮得像要燃燒起來,預示著第六個時間匣子,即將在墓園的13號墓碑下,伴隨著死者的“時間葬禮”,正式開啟。
陳默的心跳在胸腔裡撞出銅鐘般的嗡鳴,每一次搏動都與遠處鐘樓的逆時鐘擺聲形成詭異的共振。掌心的星軌疤痕亮如火炬,藍光透過皮膚映出十三道旋轉的紋路,宛如一隻即將破繭的時間之眼。
夜風卷起墓園入口的黑色綢帶,綢帶上印著“經緯數據員工安息園”,而在綢帶下方,排列整齊的墓碑上刻著熟悉的名字——王哥、劉姐、72號實驗體……每塊墓碑頂端都嵌著一枚停止的懷表,指針統一停在1113。
“第13號,你終於來參加自己的‘葬禮’了。”沙啞的聲音從墓碑後傳來。陳默轉身,看見一個穿黑色壽衣的女人,她的臉被麵紗遮住,手裡捧著一個銀色骨灰盒,盒麵上刻著他的照片和“死亡日期:1978年6月5日”。
女人掀開麵紗,露出半張齒輪臉——正是“鐘”的左臉與他母親的右臉拚接而成,“我是‘鐘嵐’,你父親用時間匣子創造的最後一個‘守鐘人’。”
墓園的霧突然變濃,墓碑之間升起十三盞青銅長明燈,燈芯燃燒著藍色的“時間火焰”,照亮了正在舉行的“時間葬禮”。十二具裹著經緯數據製服的棺材排列成星軌形狀,棺材蓋上刻著1到12的編號,而正中央的13號棺材是空的,棺底鋪著藍色絲絨,上麵放著第六個時間匣子——那是一塊刻著星軌的墓碑碎片,碎片縫隙裡滲出紅色的“墓水”,每滴墓水落地都長成一株逆時開放的黑色花朵。
“1978年6月5日,你母親把你送進時間匣子,自己卻被熔鑄成墓碑碎片。”鐘嵐打開骨灰盒,裡麵沒有骨灰,隻有一枚跳動的藍色心臟,“這是你父親留在時間匣子裡的‘時間心臟’,現在,該讓它回到‘主人’身邊了。”
心臟突然飛出,撞向陳默的胸口。他感到心臟與掌心的疤痕產生共鳴,1978年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來:母親將他塞進時間匣子核心,白大褂們舉起星軌鑰匙,父親把自己的心臟注入匣子……而在記憶深處,他看見母親的墓碑碎片裡藏著一個秘密——碎片背麵刻著“第十三道星軌,在‘活人墓’裡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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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活人墓”三個字剛在腦中閃過,十二具棺材突然同時打開。王哥、劉姐等“水影”從棺材裡坐起,他們的眼睛是空洞的鑰匙孔,胸口插著星軌形狀的墓碑碎片。
鐘嵐舉起骨灰盒,盒蓋內側彈出一枚銀色彆針,彆針上刻著“經緯數據葬禮司儀”,而彆針尖端,正是第六個時間匣子的鑰匙孔。
“把你的手按在碎片上,第13號。”鐘嵐的齒輪臉發出哢噠聲,“讓時間葬禮完成,你就能見到母親了。”
陳默看著中央的13號空棺材,突然明白這是陷阱。所謂的時間葬禮,是要把他和父親的時間心臟一起封印在墓碑碎片裡,讓守鎖人徹底掌控時間匣子。
他摸向口袋裡的母親母幣碎片,碎片突然發燙,映出墓園深處的景象——13號墓碑下,埋著的不是屍體,而是一個金屬嬰兒床,床裡躺著的不是嬰兒,而是第七個時間匣子,正在吸收墓水生長。
“母親的碎片在警告我!”陳默猛地將母幣碎片按在掌心疤痕上,藍光爆閃的瞬間,所有墓碑懷表的指針開始順時針轉動。王哥等人影發出慘叫,他們胸口的碎片紛紛脫落,掉在地上變成藍色星點,飛進陳默的疤痕。
“你竟敢反抗‘時間秩序’!”鐘嵐的身體裂開,露出裡麵的墓碑碎片齒輪,“那就讓你和你父親的心臟一起,成為第六個匣子的‘墓碑能源’!”
她將骨灰盒砸向13號棺材,藍色心臟飛進棺材,與墓碑碎片融合,形成一個巨大的藍色鐘擺。鐘擺開始擺動,每一次擺動都讓墓園的時間逆流——黑色花朵變回種子,墓碑懷表指針倒轉,甚至陳默的心跳也開始逆跳,血液倒流回心臟。
“鐘!幫幫我!”陳默在逆時中掙紮,看見“鐘”的齒輪臉在鐘擺上浮現,“怎麼關閉匣子?”
“用你的血,染紅十三道星軌!”“鐘”的聲音被逆時撕裂,“墓碑碎片的背麵,有你母親刻的‘逆時星圖’,隻有你的‘原生血’能激活!”
陳默咬緊牙關,用星軌鑰匙劃破手掌,鮮血滴在13號棺材的藍色絲絨上。奇跡般地,絲絨上浮現出十三道星軌,每道星軌都連接著一座墓碑。他的血液沿著星軌流淌,所到之處,墓碑碎片紛紛崩裂,露出裡麵被封印的“時間信標”。
當血液流完第十三道星軌時,鐘擺突然停止擺動,藍色心臟從棺材裡飛出,回到陳默胸腔。第六個時間匣子——墓碑碎片化作齏粉,露出裡麵藏著的母親日記殘頁:
“1978年6月5日,默兒被送進時間匣子,我將第十三道星軌刻在他掌心。永夜病院的‘守鎖人’其實是……”
日記殘頁突然燃燒,變成灰燼飄向墓園深處。陳默看見灰燼落進13號墓碑後的土坑,坑中露出金屬嬰兒床的一角,床沿刻著“林嵐1978”。他扒開泥土,發現床裡躺著的不是匣子,而是一個密封的金屬盒,盒麵上刻著:
“第六個匣子已關閉——下一個,在‘經緯孤兒院’的13號搖籃裡,那裡藏著‘時間匣子’的‘第一聲啼哭’。”
墓園的霧開始消散,鐘嵐的身體分解成無數墓碑碎片,每片碎片上都刻著“謝謝”。陳默撿起金屬盒,聽見遠處孤兒院方向傳來嬰兒的啼哭聲,那哭聲不是順時發出,而是逆時倒放。
每一聲啼哭都讓他掌心的疤痕刺痛,預示著第七個時間匣子,即將在孤兒院的13號搖籃裡,伴隨著逆時嬰兒的“死亡啼哭”,正式開啟。
而在他身後,所有墓碑上的懷表都開始正常走動,王哥、劉姐的名字下方,“死亡日期”被擦去,換成了“解脫日期:2000年6月5日”。
陳默抬頭看向天空,發現今天的日期正好是2000年6月5日——與1978年母親“溺亡”的日期相同,仿佛時間在這一刻,終於開始了第一次“正走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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