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十一點，辦公室的日光燈管發出令人牙酸的電流聲。林夏盯著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報表，揉了揉酸澀的眼睛。這已經是她連續加班的第七天，自從進了這家名為“天啟科技”的公司，她的生活就隻剩下永無止境的工作。
“叮——”電梯抵達的提示音在寂靜的樓層格外清晰。林夏以為是其他加班的同事，頭也不抬地繼續敲鍵盤。腳步聲由遠及近，停在了她的身後。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，她下意識地回頭，卻隻看到空蕩蕩的走廊。
她甩了甩頭，安慰自己是太累產生了錯覺。正要繼續工作，電腦屏幕突然閃爍起來，所有文件開始自動刪除。林夏手忙腳亂地想要阻止，卻發現鼠標不受控製地瘋狂點擊。當最後一個文件消失時，屏幕上突然出現一張扭曲的人臉，那是個穿著職業裝的女人，七竅流血，嘴角卻掛著詭異的笑容。
“啊！”林夏尖叫著後退，椅子重重地撞在牆上。再看屏幕，已經恢複了黑屏狀態。她顫抖著拿出手機，想要報警，卻發現手機沒有任何信號。
整個樓層陷入了死寂，隻有她急促的呼吸聲。突然，走廊儘頭傳來“咚、咚、咚”的腳步聲，像是有人穿著高跟鞋在走動。林夏死死捂住嘴，躲在辦公桌下。腳步聲越來越近，停在了她的工位前。
“小林，這麼晚還加班啊？”熟悉的聲音讓林夏渾身僵硬。這是部門主管王強的聲音，可王強今天下午明明說要出差一周。她緩緩抬頭，隻見王強臉色慘白，左眼空洞洞的，鮮血正順著臉頰往下滴。
“你……你不是出差了嗎？”林夏的聲音帶著哭腔。
王強的嘴角咧到耳根，“我回來看望大家啊……畢竟，大家都這麼努力工作，怎麼能少了我呢？”他的話音剛落，整個辦公室的燈突然熄滅，黑暗中傳來此起彼伏的哭聲，像是無數冤魂在哀嚎。
林夏蜷縮在桌下，渾身發抖。黑暗中，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觸碰她的腳踝，冰涼刺骨。她強忍著恐懼，摸索著打開手機的手電筒。光線所及之處，她看到了此生難忘的一幕：整個辦公室裡站滿了人，他們有的缺胳膊少腿，有的腦袋歪在一邊，正是公司裡那些突然離職或者意外死亡的同事。
“為什麼……為什麼會這樣……”林夏崩潰地大哭。
一個穿著護士服的女人緩緩走來，她的脖子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勒痕，“因為這裡是百鬼哭門啊……”她的聲音飄忽不定，“每一個在這裡過度勞累而死的人，靈魂都無法離開，隻能被困在這裡，繼續完成永遠做不完的工作。”
林夏這才想起，入職時聽到的那些傳聞。有人說公司的舊址是一座亂葬崗，也有人說這裡曾經發生過集體自殺事件。當時她隻當是無稽之談，沒想到竟是真的。
“不！我不要留在這裡！”林夏掙紮著想要逃跑，卻發現所有的出口都被鬼魂堵住。那些鬼魂伸出慘白的手，向她抓來。
就在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，一道金光閃過，一個道士模樣的人出現在辦公室中央。他手持桃木劍，口中念念有詞：“天地玄宗，萬炁本根……”隨著他的咒語，那些鬼魂發出淒厲的慘叫，紛紛後退。
“小姑娘，快走！”道士大喊，“我撐不了多久！”
林夏毫不猶豫地衝向電梯。電梯門打開的瞬間，她看到了外麵明亮的街道和來來往往的行人，仿佛回到了人間。她不顧一切地衝了出去，直到跑到家，鎖上所有門窗，才敢停下來喘氣。
第二天，林夏辭去了工作。當她再次經過天啟科技大樓時，發現整棟樓已經人去樓空，門口貼著封條。打聽之下才知道，就在昨晚，大樓裡發生了離奇的火災，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了灰燼，而那些鬼魂，也終於得到了解脫。
從那以後，林夏再也不敢踏入任何一家加班嚴重的公司。她時常會想起那個恐怖的夜晚，想起那些被困在百鬼哭門裡的冤魂。她明白，在這個世界上，有些東西比工作和金錢更重要，那就是生命和自由。
然而，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。一個月後的深夜，林夏又一次聽到了那熟悉的“叮——”的電梯提示音……
淩晨三點十七分，空調外機的嗡鳴被割裂成細碎的電流聲。林夏猛地從噩夢中驚醒，冷汗浸透了後背的睡衣——夢裡她又回到了天啟科技的格子間，打印機吐出的不是報表，而是纏繞著黑發的慘白手指。
“叮——”
電梯到達的提示音像生鏽的刀片刮過神經。
她租住的老式公寓隻有六層，電梯在午夜極少運行。林夏僵硬地轉頭，看向臥室門口。走廊的聲控燈似乎壞了，透過防盜門上的貓眼，外麵是濃得化不開的黑暗。
第二聲“叮”更加清晰，伴隨著金屬摩擦的吱呀聲，像是電梯門在緩慢開啟。她想起天啟科技那部永遠停在十三樓的貨梯，事故後被水泥封死的門縫裡，曾滲出過暗紅色的液體。
床頭櫃上的電子鐘突然熄滅，屏幕變成一片幽藍。林夏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倒影在屏幕上扭曲，長發如水草般散開，露出脖頸上一圈青紫色的勒痕——那是她在天啟科技最後一夜，被護士服女鬼扼住喉嚨時留下的印記，現實中早已消失，此刻卻在電子鐘上泛著磷火般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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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咚。”
有人在敲門。不是禮貌的叩擊，而是指關節撞擊木板的鈍響，一下，又一下，帶著某種詭異的節奏。林夏捂住嘴，指甲深深掐進掌心。她記得王強主管死前的那個下午，也是這樣敲她的工位隔板，讓她重做那份永遠算不平的財務報表。
貓眼突然被陰影覆蓋。
她本能地後退，撞翻了椅子。黑暗中，敲門的聲音停了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濕漉漉的摩擦聲，像是有人在用舌頭舔舐門板。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混雜著腐肉氣息從門縫滲進來，和護士服女鬼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。
“小林啊……”門外傳來模糊的女聲，“報表……還沒做完呢……”
林夏的手機在床頭櫃上震動起來，屏幕亮起——是陌生號碼。她顫抖著接起，聽筒裡卻沒有聲音，隻有密集的、像是無數人同時哭泣的嗚咽，中間夾雜著鍵盤敲擊的哢噠聲。她猛地想起天啟科技的服務器機房，那些24小時運轉的主機裡，曾傳出過類似的聲響。
“你的工號……還沒注銷呢……”門外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，帶著金屬般的冰冷，“係統顯示……你還有三百二十七個工時……未結算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