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搬進這間頂樓公寓已經三個月了。房子很舊,牆皮剝落,樓道裡的聲控燈總是在她回家時,忽明忽暗地閃幾下,像一隻疲憊而警惕的眼睛。
她喜歡安靜,獨居的生活正合她意。隻是,最近總有件事讓她心裡發毛。
那是從一周前開始的。
深夜,她總是被一種細微的聲音吵醒。不是樓上的腳步聲——這棟樓頂層隻有她一戶;也不是窗外的風聲,那聲音太近了,就像……就像有人隔著門,在輕輕喘氣。
第一次聽到時,她以為是幻覺,或者樓下鄰居的電視聲。她壯著膽子走到門邊,把耳朵貼在冰冷的門板上。
外麵很安靜,隻有樓道裡老舊管道偶爾發出的“哢嗒”聲。
她鬆了口氣,大概是太累了。
但接下來的幾天,那聲音越來越清晰。
不是均勻的呼吸,而是那種刻意壓低、帶著點潮濕的、斷斷續續的“嗬……嗬……”聲。有時長,有時短,像一個躲在暗處的野獸,正透過門板的縫隙,窺視著門內的獵物。
林晚開始失眠。她在門後堆了椅子、行李箱,試圖用這些東西築起一道心理防線。但每當夜深人靜,那聲音還是會準時響起,像一根細針,反複刺著她緊繃的神經。
她報過警。警察來了,在樓道裡仔細檢查了一圈,什麼也沒發現。樓道監控老舊,隻能拍到模糊的光影,更彆說門外是否有人了。
“可能是風聲,或者管道老化的聲音。”警察留下這句話,便離開了。
林晚知道不是。那是呼吸聲,帶著體溫和某種……不屬於人類的腥氣。
今晚,雨下得很大,劈裡啪啦地敲打著窗戶。林晚縮在沙發裡,開著所有的燈,電視聲音調到最大,試圖用喧囂掩蓋那潛在的恐懼。
淩晨兩點,電視裡的廣告聲戛然而止,進入了午夜新聞。
就在這時,那熟悉的“嗬……嗬……”聲,又在門外響起了。
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近,都要清晰。仿佛那個“東西”就貼在門板上,鼻尖幾乎要碰到冰冷的木頭。
林晚的血液瞬間凝固了。她死死地盯著那扇被家具堵住的門,心臟狂跳,幾乎要衝破胸腔。
她不敢動,甚至不敢呼吸。
時間仿佛靜止了。隻有門外那潮濕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吸聲,和窗外嘩啦啦的雨聲,交織成一曲絕望的二重奏。
突然,呼吸聲停了。
林晚猛地鬆了口氣,冷汗已經浸濕了後背。
結束了嗎?
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,“篤、篤、篤。”
三聲輕叩,敲在門上。很輕,卻像重錘一樣砸在她的心上。
她僵在原地,眼睛瞪得滾圓。
“誰……誰啊?”她的聲音顫抖著,幾乎不成調。
門外沒有回答。
隻有一片死寂。
林晚屏住呼吸,豎起耳朵。
幾秒鐘後,一個極低、極沙啞,仿佛聲帶被砂紙磨過的聲音,從門的另一側傳來,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親昵:
“……你、為、什、麼……不、開、門……”
林晚尖叫一聲,連滾帶爬地躲到沙發後麵,用靠墊死死捂住頭。
門外的聲音消失了。
雨還在下。
不知過了多久,林晚才顫抖著探出頭。客廳裡燈火通明,電視還在播放著無聲的畫麵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聲音關掉了)。
一切似乎都恢複了平靜。
她慢慢站起來,雙腿發軟,扶著牆壁,一點點挪向門口。她想透過貓眼看一眼。
也許,剛才隻是惡作劇?也許,外麵什麼都沒有?
她伸出手,指尖冰涼,觸碰到貓眼旁邊冰冷的金屬。
她深吸一口氣,把眼睛湊了上去。
貓眼外,是樓道昏暗的光。
空無一人。
林晚鬆了一口氣,緊繃的神經終於稍微放鬆了一點。果然是自己嚇自己。
她笑了笑,笑容卻僵在臉上。
因為,她突然感覺到,有什麼東西,正從她的頭頂,緩緩地、緩緩地垂落下來。
一絲冰涼的、濕滑的……像是頭發的東西,輕輕拂過她的臉頰。
她猛地抬頭。
天花板上,沒有燈的角落,一個扭曲的黑影倒掛著。它的頭朝下,長發濕漉漉地垂落,幾乎要碰到林晚的額頭。它沒有眼睛,或者說,它的眼睛是兩個黑洞,正“看”著她。
而它的嘴,正對著她的耳朵,再次發出了那熟悉的、帶著腥氣的低語:
“……我、在、這、兒……”
與此同時,門外,那“嗬……嗬……”的呼吸聲,又一次響了起來,這一次,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、興奮的顫抖。
雨,越下越大了。而這棟老舊公寓的頂樓,燈光在瞬間全部熄滅,陷入了徹底的、令人窒息的黑暗。
黑暗像一塊浸透了墨汁的破布,猛地蒙住了整個世界。
林晚的尖叫卡在喉嚨裡,變成了嗬嗬的抽氣聲。她能感覺到頭頂那團濕冷的發絲還在臉頰上滑動,帶著下水道淤泥般的腥臭味。倒掛的黑影沒有發出任何動靜,但她能“感知”到那兩個黑洞般的眼眶正鎖定著自己,像兩柄冰錐穿透了無邊的黑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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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啪嗒。”
一聲輕響,像是水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,就在她腳邊。
是血嗎?還是那東西滴落的涎水?
林晚不敢動。她的後背緊緊貼著冰冷的門板,而門板的另一側,那壓抑的“嗬嗬”聲突然變得急促起來,像是饑餓的野獸終於等到了牢籠打開的瞬間。
“吱呀——”
老舊的木門在她身後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。她堆在門後的椅子和行李箱似乎被什麼東西輕輕推動了一下,發出了混亂的碰撞聲。
有東西在推門!
冷汗順著林晚的脊椎狂流,她想跑,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。頭頂的黑影似乎動了一下,一陣更濃鬱的腐臭味撲麵而來,她甚至能感覺到有什麼冰涼的、關節突出的手指,輕輕劃過了她的後頸。
“呃啊——!”她終於爆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,連滾帶爬地朝著記憶中沙發的方向撲去。
“哐當!”她撞翻了茶幾,玻璃碎片在黑暗中發出刺耳的碎裂聲。
門外的“嗬嗬”聲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