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春望的“家人們”還沒喊到第五聲,繡坊門口就炸了。
一群宮女圍在廊下,手裡舉著鴛鴦枕,有的線頭散了,有的直接撕開縫口,掏出一把枯草在風裡抖。
“這算什麼宮廷特供?豬都不枕!”
“說好蠶絲填充,結果是城南垃圾堆撿的破麻!”
“謝無妄在背後搞鬼,想借皇後直播敗壞宮規!”
聲音越吵越響,有人把枕頭往地上摔,草屑飛得到處都是。
吉祥站在門口,小冊子抱在懷裡,臉色發白。她抬頭看向廊角,謝無妄正從陰影裡走出來,右眼邊緣還泛著一絲裂紋狀的暗光,像是沒徹底冷卻的瓷器。
他沒看那些鬨事的宮女,先走到吉祥身邊,低聲問:“名單對過了?”
“對了。”吉祥翻到一頁,“這十二個投訴的,沒一個在直播時在線。她們是從一個叫‘內府優選代購團’的嬤嬤手裡買的。”
“代購?”謝無妄冷笑,“宮裡哪來的代購?又不是菜市場批發生意。”
他抬步上前,人群立刻安靜了一瞬。
有人還想嚷,謝無妄已經蹲下身,從地上撿起一個被摔爛的枕頭,指尖一挑,抽出幾根繡線,在光下一照——線色發灰,手一搓就起毛球。
“這是三文錢一捆的粗麻,染坊淘汰的邊角料。宮裡繡坊用的可是南潯特供雙股蠶絲,水泡三天不褪色。”
他抬頭,看向人群:“你們買的,是假貨。”
“放屁!”一個胖宮女跳出來,“我花了一月月例,就換來你一句假貨?你當我是傻的?”
“你不是傻。”謝無妄站起身,從袖中抽出匕首,刀刃一劃,掌心裂開一道口子,血珠立刻湧出。
他沒擦,直接把血抹在那根褪色的繡線上。
血沒變黑,也沒冒煙,就這麼黏在灰線上,鮮紅刺眼。
“要是這東西沾了巫蠱,我的血早該發紫發臭。”他甩了甩手,“你們不是被騙了貨,是被人當槍使了。”
人群騷動起來。
剛才那胖宮女臉漲得通紅,還想爭辯,旁邊一個老嬤嬤突然尖聲喊:“不對!這枕頭縫口有符紋!是詛咒!她們想咒皇上!”
這話一出,全場一靜。
有人開始後退,有人低頭看自己手裡的枕頭,像捧著一塊燒紅的鐵。
謝無妄卻笑了。
“哦?符紋?”他一把奪過那老嬤嬤手裡的枕頭,翻到背麵,指著一處針腳,“你說的是這個?”
他用匕首尖輕輕一挑,那“符紋”立刻散開——原來是用黑線繡了個“溫”字,歪歪扭扭,像是小孩塗鴉。
“溫?”他挑眉,“溫若寒?”
他忽然想起昨夜袁春望直播間裡那個打賞“十個火箭”的id——溫若寒不跳舞。
當時玉佩震動,神紋浮現,係統彈窗延遲了五秒。
現在,一個假貨枕頭,繡著個“溫”字,被人說成詛咒。
太巧了。
巧得像有人專門等這一刻。
他把枕頭扔回地上,朗聲道:“真貨在庫,假貨在市。有人拿袁娘娘的名頭賣劣貨,坑的是你們的錢,壞的是宮裡的規矩。”
他轉頭對吉祥說:“去,把庫房那批正品搬出來,當場比對。”
吉祥立刻轉身去辦。
不到一盞茶工夫,四名宮女抬著繡架出來,上麵擺著三對鴛鴦枕——金線勾邊,絲光流轉,填充物輕軟蓬鬆,一捏就回彈。
圍觀宮女一個個湊上前摸,眼睛越瞪越大。
“這……這才是宮裡該有的東西啊……”
“我那個,連這十分之一都不如……”
謝無妄環視一圈:“現在你們明白了嗎?不是皇後賣假,是有人冒名賣假。你們要鬨,該鬨的是那個代購團,不是繡坊。”
人群開始散開,有人低頭看著手裡的假貨,一臉懊惱。
那個胖宮女默默把枕頭塞回袖子裡,溜得比誰都快。
謝無妄沒攔她。
這種人,隻是被利用的棋子。
他回到廊下,袖中玉佩忽然一震。
不是平時那種輕顫,而是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,震得他指尖發麻。
他攤開掌心,雙生玉佩浮出衣袖,白玉那一麵,金色紋路一閃而逝,快得像是錯覺。
但謝無妄知道,那不是錯覺。
【提示:檢測到‘核平’關鍵詞在暗網交易帖中出現,關聯商品:袁氏鴛鴦枕仿)】
他眯起眼。
“核平”?
那不是溫若寒實驗室牆上的標語嗎?oss計算”“溫若寒不跳舞”——這些詞從昨晚開始,就像病毒一樣往袁春望的直播間裡鑽。
現在,假貨出現了,還被人貼上“詛咒皇室”的標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