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無妄的腳步停在主台邊緣，紅綢被風掀起一角，掃過他袖口那枚墨玉玉佩。裂紋還在，像昨夜未愈的舊傷，但已不再頻繁閃爍。他沒回頭，隻抬手將匕首在掌心輕輕一壓，熟悉的鈍痛傳來——意識清醒，瞳力尚可調用。
他邁步踏上高台。
工人們正圍著中央的情緣共鳴陣忙活，符線交錯如蛛網，幾盞姻緣燈懸在半空，隨靈氣波動微微震顫。謝無妄指尖掠過陣基，混沌之瞳悄然啟動，視野中頓時浮現出淡金色的數據流。三處異常點跳入眼簾：西側燈陣情緒峰值虛高，南市入口有微弱的逆鱗氣息殘留，東側雲階下方，一道黑影正緩緩靠近控製法陣。
他不動聲色，轉身喚來鎏英。
“試播。”他說，“就現在。”
鎏英一愣：“在這兒？還沒開台呢。”
“正因沒開台，才要試。”謝無妄遞出因果共振鈴，“掛台上，說你要送‘限量版修煉加速器’，看人群反應。”
她接過鈴鐺，深吸一口氣，站上主台中央。清了清嗓子，朗聲道：“各位仙友！今日提前放福利——琉璃淨火提煉殘片，助你閉關無擾，心魔退散！僅限前九十九名！”
話音落，鈴身微顫，隨即發燙。
謝無妄眼神一凝——西側燈陣方向，三股情緒波峰同時炸起，虛假得如同刷出來的彈幕。
“不是觀眾。”他低聲自語，“是探子。”
他抬手輕撫玉佩，白切黑領域悄然開啟。
刹那間，他對身邊小仙童露出溫和笑意，周身泛起淡淡聖光，引得幾名執事主動上前聽令。而目光轉向東側雲階時，右眼墨玉驟然泛紅，彼岸花瓣無聲飄落，識海中《嗩呐版亡靈序曲》轟然奏響。
那名灰袍人頓住腳步。
謝無妄傳音入密：“錦覓，旭鳳，東側雲階，穿灰袍者，盯住，彆驚動。”
片刻後，錦覓的聲音從耳畔傳來：“看到了，他袖口有鱗紋，像是……龍族旁支。”
“彆靠太近。”謝無妄回應，“潤玉就在不遠處看著。”
他這話並非無的放矢。餘光掃去，潤玉立於回廊儘頭，白衣如雪，指節輕扣欄杆，似在推演什麼陣法軌跡。他並未靠近，卻始終注視著主台調度。
謝無妄收回視線，唇角微揚。
這時，天邊傳來一陣刺耳的破空聲。
兩隻仙鶴拉著一輛金光閃閃的飛輦，橫衝直撞地劃破雲層，尾部還掛著一塊橫幅：“非誠勿擾·仙界特彆篇”。
“讓一讓！讓一讓！”孟非探出頭，舉著攝像法寶左拍右錄，“這結界怎麼還不識彆我id？我都報備三天了！”
話音未落，飛輦一頭撞向主台簷角，靈氣震蕩，情緣陣嗡鳴不止。
謝無妄身形一閃，匕首出鞘，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符印，穩住陣基。落地時，恰好擋在飛輦前方。
“下次進門。”他語氣平靜，“先喊三聲‘我是好人’，否則結界會把你當入侵者。”
孟非跳下飛輦，拍了拍衣裳，咧嘴一笑：“哎喲，這安保係統比我們節目組還嚴格！”他環顧四周，眼睛發亮，“這地方行啊，紅毯配符燈，月老牽紅線還能掃碼加微信不？”
“不能。”謝無妄收起匕首，“但你能躲進五行避位圖。”
“啥圖？”孟非撓頭。
謝無妄從袖中抽出一張黃紙，攤開按在石桌上。紙上畫著五芒星陣，角落標注“遇紅花即入，莫問，莫停，莫采訪”。
孟非湊近一看，嘀咕道：“血色花瓣？聽著像凶案現場……”說著偷偷掏出小本，記下一行字：“神秘書童預警，相親大會或現死亡fag。”
謝無妄沒攔他。
他知道這些人就愛記錄“反常”，也正需要這種反常來攪局。
他轉頭看向錦覓與旭鳳的方向。兩人正假裝閒逛，實則悄悄包抄灰袍人。旭鳳手裡還拿著一本翻舊的《五年高考三年模擬》，說是錦覓借他的，其實早就被謝無妄動過手腳——書頁夾層裡藏著微型追蹤符。
“旭鳳。”錦覓忽然拉住他袖子，“那人往禁地區域去了。”
“跟上。”旭鳳低聲道，“但彆動手。”
他們繞過花壇，隱入偏殿陰影。灰袍人停下腳步，從懷中取出一枚黑色晶石，貼在牆上某處符陣節點。符光微閃，隨即恢複正常。
“他在篡改陣法。”錦覓咬唇，“要不要通知謝無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