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無妄走出靜室時，腕上的灼痕還在跳。
那滴血已經乾了，像一粒被風曬硬的朱砂。他沒去擦，隻是將袖口重新壓好，步伐不緊不慢地朝青崖山主峰走去。鐘聲還在響，一聲接一聲，敲的是鬼穀三年一度的“打榜大賽”開場令。
擂台設在斷崖邊，石階鋪滿紅毯，四周插著寫有參賽者名號的旗子。人群攢動，喝彩聲此起彼伏。有人舉著應援棒喊師兄名字，有人押注下注吵得麵紅耳赤，還有幾個鬼穀弟子正為“最佳人氣獎”到底該不該加賽一輪辯論得唾沫橫飛。
這本該是個熱鬨的日子。
可謝無妄剛踏上最後一級台階，右眼忽然一沉。
墨玉色澤自瞳孔中心擴散，裂紋如蛛網般爬過虹膜——係統警報未響，但混沌之瞳自己醒了。
空氣裡飄著一股說不清的味道，像是舊書頁燒焦後混了檀香，又夾著一絲鐵鏽般的腥氣。他眯起眼掃視全場，視線掠過每一個角落：觀戰席、後勤帳篷、高懸的燈籠……最後停在地麵。
一道極細的裂痕從擂台邊緣延伸出去，深不見底，仿佛大地被人用刀輕輕劃開了一道口子。
下一瞬，三道黑影破土而出。
他們穿著統一的灰袍，臉上覆著半透明麵具，手裡拎著拳頭大小的青銅匣子。落地瞬間，匣蓋彈開，一團霧氣噴湧而出，帶著低語般的嗡鳴向四周擴散。
前排一名選手猛地抱住頭，雙眼翻白，嘶吼著撲向身旁同伴。緊接著，又有兩人抽搐倒地，嘴裡念叨著“娘親彆走”“我不是叛徒”，拳腳亂舞。
混亂開始了。
“記憶蠱。”謝無妄低聲吐出三個字，右手已按在腰間匕首上。
這不是普通的襲擊，是衝著人心最軟處來的刀。誰痛苦最多，誰就最先失控。而鬼穀這些人，哪個不是背負著一段見不得光的過往？
他抬腳躍上擂台最高點，衣袂翻飛間，右眼徹底化作墨玉。
白切黑領域——啟動。
刹那間，天地變色。
空中飄落暗紅色花瓣，一片片落在躁動人群中，竟讓幾人動作遲緩下來。與此同時，一陣詭異的嗩呐聲憑空響起，曲調悲壯又癲狂，像是送葬隊伍吹著哀樂跳起了大神。
所有人的動作都頓了一下。
謝無妄站在高處，冷聲道：“誰給的膽子，擾我鬼穀盛會？”
聲音不大，卻壓過了喧囂。
幾名灰袍人抬頭望來，其中一人冷笑：“你算什麼東西？也配稱‘我鬼穀’？”
“我不配？”謝無妄笑了，“可你們忘了報名表上寫的第一條規矩——進了鬼穀門，就得守鬼穀的法。”
話音未落，他右眼驟然收縮，吞噬指令下達。
【目標劇情線鎖定】：“擂台崩塌·觀眾踩踏事件”
【消耗次數：今日第2次】
【因果值+200】
轟！
地麵猛然一震，擂台一角應聲斷裂，碎石滾落深淵。人群尖叫四散，本能地往中間聚攏。
謝無妄要的就是這個效果。
他在眾人目光聚焦之時，高舉匕首，刀鋒映著日光，寒芒刺眼。
“看見了嗎？”他朗聲道，“剛才那一震，是我吞掉的一段未來——原本你們會互相推搡，踩死七個新人，現在沒了。是誰想讓我們自相殘殺？是誰想看鬼穀變成墳場？”
沒人回答。
但他知道，人心已經開始動搖。
那幾個灰袍人顯然沒料到這一手，彼此交換眼神，其中一人怒吼：“放肆！你竟敢篡改天命！”
“天命？”謝無妄嗤笑，“我連《五年高考三年模擬》都敢當武功秘籍發，你還跟我談天命？”
他手腕一轉，匕首在掌心劃出一道淺痕，鮮血滴落在擂台上，滲入裂縫。
“今日誰若敢毀我鬼穀團結，便是與整個山穀為敵！”
這話出口，竟激起一片回響。
台下一名滿臉疤痕的大漢怒吼一聲，抄起板凳砸向身邊一個正揮拳亂打的師弟：“醒醒！那是你親哥！”
另一側，幾個原本嚇得發抖的女弟子也咬牙站起，聯手按住失控的同伴。
局勢開始逆轉。
謝無妄眼角餘光瞥見，那三名灰袍首領正悄悄後退，手中青銅匣子開始發出紅光。
不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