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在祭壇邊緣打了個旋，卷起幾片枯葉貼著地麵滑行。謝無妄靠在斷柱上，頭歪向一側，呼吸綿長而沉重，像是真的昏了過去。
可他右手食指，在匕首柄上輕輕敲了三下。
這是暗號——不是給誰看的，是給自己聽的節奏。三聲落定，體內那股壓著的勁兒便鬆了一寸，混沌之瞳右眼緩緩睜開一線，金紋如細沙流動，在墨玉底色中悄然鋪展。
二十步外，火池邊緣的塵土微微凹陷，像被無形之物踩過。一道氣機貼地遊走，極輕，極穩，連草尖都不曾晃動。這不是尋常探子，是專門訓練來規避感知的“影淵獵犬”，據說能在宿主做夢時錄下夢境片段拿去拍賣。
謝無妄沒動，左手卻順著柱身下滑，在底部那道逆十字紋上輕輕一抹。
嗡——
極其細微的震感自地底傳來，三根斷柱之間的空間仿佛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拉緊了一下。老槐樹方向的紅光終於徹底蔓延至此，順著藤蔓爬進祭壇裂痕，與刻在火池底的殘符勾連成環。
陣法閉合。
他還記得係統007當初賣這玩意兒時說的話：“草船借箭pus，不止能借箭，還能借仇家的位置。”當時他還吐槽這功能純屬智商稅，現在看來，隻要敵人夠貪，再離譜的功能都能變成殺招。
那道影子終於動了。
它沒有躍入中心，而是沿著火池外沿緩緩繞行，每一步都踩在舊符文斷裂處，顯然是個懂行的。走到一半，忽然停住，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異常。
謝無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。
來了，最刺激的環節——心理博弈。
他猛地咳嗽一聲，身體一顫，像是從昏迷中短暫蘇醒。左手慌亂地摸向懷中，掏出一枚泛著銅綠的小鈴鐺，抖著手就要往地上放。
這是“因果鈴”，商城九折清倉款，效果是“讓附近敵人產生‘我已經被發現’的錯覺”。實戰評分兩星半，評論區有人說用了之後反而被圍毆得更快。
但他不是真要發動。
就在鈴鐺即將觸地的瞬間，他手腕一抖，又收了回去，嘴裡含糊嘟囔：“不行……還沒到時機……他們……不會這麼輕易進來……”
聲音不大，剛好夠風送出去。
果然，那道影子頓了頓，隨即加快腳步，繞完最後一段弧線，終於踏入火池中央。
一人？不，不止。
謝無妄瞳孔微縮，右眼中金紋驟然擴散，映出七道模糊輪廓——六人在外圍呈扇形包抄，一人居中策應，標準的“鎖魂陣”走位。影淵這次派來的，是整支精銳小隊。
有意思。
他原本隻打算釣一條魚，結果來了個捕魚大隊。
不過也好，人越多，越容易犯錯。尤其是這種自以為隱秘、實則已被標記的行動，最容易在“確認安全”的那一刻鬆懈。p3”的播放鍵上方，指尖距離按鈕隻剩半寸。
隻要那七人再往裡踏一步，信號鎖定完成，gps追蹤啟動，草船借箭pus就會自動發射三千支帶導航的破甲箭，每一支都會精準釘在目標腳前三寸——不殺人，專嚇人。而緊箍咒p3一旦開啟，單曲循環的《學貓叫》將直接灌入識海，持續三十秒。
對普通人來說，頂多頭皮發麻。
對這些靠精神隱匿潛行的影淵特工？等於有人拿著鑼在你腦子裡蹦迪。
就在這時，居中的那人忽然抬手，打出一道手印。
祭壇地麵頓時泛起淡淡漣漪，一圈水波狀的探測術法擴散開來。
反偵察！
謝無妄眼皮都沒眨一下。他知道這招，叫“無相窺心”，能照出布陣痕跡和能量殘留。但可惜——他留下的根本不是傳統陣法。
白切黑領域早在老槐樹那道裂痕時就已啟動，隻是他一直壓製著波動，直到此刻才悄然釋放。
刹那間，七人頭頂上方的空間微微扭曲，一片片赤紅花瓣無聲飄落。
不是實物，是心象投影。
隻有黑化值超過六十的人才能看見。對他們而言，這花瓣意味著一件事：修羅場開啟。
果然，外圍一名黑衣人腳步猛地一頓，眼神劇烈閃爍，嘴唇微動，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畫麵。另一人更是直接後退半步，手按刀柄，額頭滲出冷汗。
居中指揮者冷哼一聲：“幻覺！彆中計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