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風停了，祭壇邊那團藍光也熄了。謝無妄站在原地，右眼還殘留著一絲溫熱，像是剛從一場漫長的凝視中抽身。
他沒動手指，也沒開口說話，隻是輕輕眨了一下眼。混沌之瞳再度浮現墨玉色澤，但這次不是為了吞噬劇情，而是逆向解析——那道被他送入攝像機的微光，正沿著數據流反向爬行，像一隻無聲的蜘蛛，在影淵的服務器裡織網。
信號跳得極快，三秒一換，量子加密層層嵌套。尋常追蹤手段到這裡就得收工，但他不急。係統007的後台藏著一段“摸魚程序”，原本是前宿主偷偷寫進去的偷懶工具，專門用來偽造在線時長。現在，它成了謝無妄最好的掩護。
他將這段代碼偽裝成一次常規日誌更新，悄無聲息地注入信標反饋流。隻要影淵的人查看那段影像，他們的終端就會自動上報行為數據：點擊頻率、停留時間、反應延遲……這些細節拚湊起來，便是一張活生生的操作者畫像。
不到半盞茶功夫，熱力圖成型。斷魂崖後山，岩層夾縫深處，有個持續高活躍度的能量節點，表麵屏蔽嚴密，內部通訊頻繁。每過一刻鐘，就有一次跨位麵信號躍遷，規律得像心跳。
“藏得挺深。”他低聲說，“可惜習慣改不掉。”
他收回混沌之瞳，裂紋狀冷卻紋在眼底一閃而過。今日三次使用額度，已用其一，剩下兩次得省著點。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，是扮豬吃虎的節奏。
袖中那張貼著“備用劇本”紙條的芯片卡被取出，指尖摩挲邊緣。這張卡裡存著一段殘缺記憶——屬於一個被清除的影淵外圍探子。身份低微，權限有限，正好適合拿來當殼子。
謝無妄閉上眼，混沌之瞳再次啟動，這次是對準自己。他主動壓抑情緒波動，將善良值壓向臨界線以下。刹那間，氣息驟變，瞳孔泛起微紅，白切黑領域悄然開啟，整個人像是被浸入了暗色染缸。
灰袍披上，帽簷壓低，腳步放慢。他走出祭壇範圍，朝著斷魂崖後山緩步前行。沿途經過三處隱形結界，皆由靈魂波頻檢測陣構成，能識彆非注冊人員的精神頻率。但在芯片卡釋放的偽造波頻乾擾下，守衛隻覺眼前這人雖氣息陰沉了些，卻與檔案記錄完全吻合。
洞口兩名守衛對視一眼，其中一人抬手攔住去路。
“口令。”
謝無妄低頭咳嗽兩聲，嗓音沙啞：“蒼山無客行，唯有風送燈。”
這是影淵外勤接頭的舊式暗語，近來已被替換，但老守衛習慣難改。果然，對方聽到後略一遲疑，還是揮手放行。
“新來的？”
“歸檔室報到。”
“輪值表在左牆，彆亂走。”
謝無妄點頭，邁步進入洞窟。
內部比想象中開闊，石壁鑿出多層通道，燈火幽綠，映得人臉發青。牆上布滿交錯線路，標記著“鬼穀戰力評估”“碎片監控”“跨位麵通訊”等字樣。他不動聲色掃過值班表，記下輪崗時間：子時三刻交接，寅時發布新指令。
順著指引走向情報歸檔室的路上，途經一間密閉廳堂。門未關嚴，傳出機械合成音：“……目標戰力超出預期，建議啟動‘傀儡替身計劃’，優先複製其混沌之瞳使用模式。”
他腳步未停，仿佛沒聽見，心底卻冷笑一聲。想複製？行啊，等你們把《五年高考三年模擬》背完再說。
歸檔室位於第三層東側，空間不大，擺著數十個金屬檔案櫃，櫃門刻有編號與權限等級。他走到指定位置，假裝翻閱卷宗，實則指尖輕觸櫃體邊緣，混沌之瞳悄然釋放微量因果力，誘發“紫薇算術”被動推演。
信息如細流滲入腦海：
七位“執線人”定期召開跨位麵會議，時間固定為子時三刻，地點未知；
組織真正目的並非掌控鬼穀，而是借助世界碎片喚醒某個被封印的意識體，代號“舊神”；
明日寅時將通過“血燭燃燒速度”解碼最新行動指令，地點設在中央議事廳。
他默默記下，不多看一眼，也不多問一句。在這裡，好奇是最快暴露的死因。
一名灰袍人從外走進來，胸前掛著巡獄官銘牌，隨手將一份文件丟進回收槽。謝無妄眼角餘光瞥見封麵標題：《關於謝無妄近期行為異常的初步分析報告》。
那人坐下後開始錄入數據，手指敲擊鍵盤節奏穩定，每分鐘約九十次，延遲幾乎為零。這是長期訓練形成的肌肉記憶，也是破綻所在——太規律的人，最容易被預測。
謝無妄假裝整理檔案，實則借混沌之瞳捕捉其操作習慣。三分鐘後，他確認此人使用的動態密碼輸入方式存在微小滯後：每次更換暗號前，會先瞥一眼左手腕內側的投影屏。
機會隻有一次。
他起身走向飲水機，順手將一張空白紙條塞進袖口。回來時故意撞到桌角，發出輕微響動。那人抬頭看了一眼，又低頭繼續工作。
就是這一刻。
謝無妄借低頭扶櫃的動作，迅速將紙條貼在檔案櫃背麵，同時混沌之瞳啟動吞噬功能，目標不是劇情線，而是“此人查看投影屏前的心理預判”這一微小瞬間。
因果值+120。
係統提示閃過：【檢測到宿主太帥，自動延長假期十分鐘】。
他沒笑，反而皺眉。這種時候彈這種提示，說明係統正在被外部掃描。有人在查他的狀態。
不能再久留。
他合上手中卷宗，走向門口。經過那人身邊時，刻意放緩腳步，讓衣袖擦過對方座椅邊緣。一片極薄的金屬箔片無聲滑落，粘附在椅腳底部——那是他早前準備的微型追蹤器，形如碎屑，卻能接收短距信號。
走出歸檔室，他按原路返回，途中經過一處通訊樞紐站，幾名技術人員正調試設備。牆上屏幕滾動播放著各區域監控畫麵，其中一角正是鬼穀祭壇，火池已滅，隻剩焦黑痕跡。
他目光掠過，不動神色。
拐過轉角時，忽然聽見身後傳來急促腳步聲。回頭一看，一名傳令員模樣的人快步追來，手裡捏著一塊青銅令牌。
“等等！”那人喊住他，“你是新調來的吧？執線人臨時加派任務，所有外勤今晚必須參加緊急集訓。”
謝無妄停下腳步，緩緩轉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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