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朱翊鈞第二次偷偷溜出紫禁城。
十多天前他倒是偷偷跑出來過一次,但還沒有真正見識到這京城的風土人情,就被馮保的兩個心腹手下給架回去了。
不得不說當時的自己很憋屈、很狼狽。
而那兩名太監,則就不同了,竟然還得到了太後的賞賜。
所以這皇上跟皇上,也是有著天差地彆的!
真是人比人氣死人!
皇上比皇上……也是氣死皇上!
玄武門的盤查自從上次他偷跑出去一次後,如今則是嚴格了很多。
好在朱翊鈞蓄謀已久,早有盤算。
眉清目秀的他穿著太監的服飾,加上良安跟田義的掩護,三人還是很順利地通過了禁衛的盤查。
走出玄武門,朱翊鈞再次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。
回頭望向那些禁衛時,朱翊鈞不由在心裡暗暗發誓:早晚把你們都給換了!
三人也沒有馬車接應,更不敢在玄武門前多做停留。
沿著萬歲山一路向東,直到玄武門已經被遠遠地甩在身後看不見時,三人才放慢了腳步。
“打聽清楚了吧?”
朱翊鈞新鮮、貪婪地看著夜幕低垂的四周,冷冷清清、燈火點點。
但即便是如此,眼前的景象對於朱翊鈞而言都感到輕鬆而充滿活力。
“打聽清楚了,隻是……距離這裡並不近。”
田義回話道。
前幾日朱翊鈞就讓田義偷偷去打聽過張居正的府邸在哪裡。
而今日他敢毫無顧忌地揍馮保,以馮保作為他奪權的突破口,則是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。
那就是他打算放權給張居正,以此來換取張居正對自己的支持。
“那就……腿著去吧。”
朱翊鈞張望著四周,滿不在乎地說道。
田義跟良安愣了愣,但他們二人也沒有其他好的辦法。
畢竟,三人比臉還乾淨的兜裡可是連一文錢都湊不出來的。
這還怎麼雇馬車?
何況皇城附近又哪裡有馬車可雇?
於是蒼茫夜色下,三人如同孤魂野鬼般開始遊蕩在京城的大街小巷。
幾經輾轉,腿了小一個時辰的三位孤魂野鬼,終於站在了張居正府邸的大門前。
看著氣派威嚴的大門、懸掛著的昏黃燈籠,燈籠上大大的“張”字讓三人終於是長舒一口氣。
“記得剛才朕怎麼交代你們的嗎?”
朱翊鈞抹了抹額頭上的汗,此時後背都有些汗津津的感覺,腿仿佛都細了一圈。
“記得,皇上讓奴婢乾什麼,奴婢就二話不說立刻去做。”
田義跟良安堅定說道。
“很好!”
朱翊鈞滿意地點著頭:“叩門吧。”
隨著啪啪打門聲,不大會兒的功夫,側門處露出半拉腦袋出來。
還不等那門子開口詢問,田義就立刻沉聲道:“皇上微服出宮,立刻開正門。”
“不必了,朕沒有那麼多講究。”
朱翊鈞雙手背後,昂首挺胸邁步就要從側門進入。
那門子反應極快,立刻攔在了朱翊鈞胸前。
嘴裡哎哎哎地叫著:“你們到底是什麼人?可知道這是哪裡就敢亂闖?”
“良安,揍他。”
朱翊鈞被門子推得後退了兩步,立刻示意良安上去揍人。
隨著門子被良安一拳打得喊出聲來,朱翊鈞已經背著雙手走進了張居正的府邸。
正所謂秀才遇見兵、有理說不清。
來到大明一個月,朱翊鈞終於悟透了一個大道至簡的道理。
漢高祖劉邦之所以被後世戲稱為流氓皇帝,不是沒有道理。
而朱翊鈞則深深以為,劉邦的那一套,在大明這個時代的君主身上絕對行得通!
而且誰讓老朱家兩百多年國祚可謂是能帝輩出!
有叫門的,有修仙的,有玩姐弟戀的,有專情的。
還有隻喜歡打仗,隻願意做木匠,以及自己這個超長掛機的。
所以自己這個超長掛機的改改屬性,改成耍流氓、無賴的屬性不過分吧?
隨著門子的喊叫聲,張府前院瞬間湧出不少家丁、丫鬟。
不少人手裡還拿著棍棒,氣勢洶洶地向朱翊鈞三人衝了過來。
“放肆!”
田義跟良安一左一右護著朱翊鈞,麵對衝過來的數人一點兒也不慌亂。
大喝一聲後,瞬間讓數名提著棍棒的家丁愣在了原地。
此時他們也才看清楚,朱翊鈞三人均是身著太監服飾。
不用問了,肯定是宮裡來的。
隻是這一次……怎麼還跟門子起衝突了呢?
這會兒的功夫,已經有人通知了府裡的其他人。
朱翊鈞很滿意田義跟良安的表現,因而他這個皇帝也不能弱了威風。
依舊是背著手,神情輕鬆的打量著張居正的前院府邸。
正待開口說話時,隻見一名二十來歲的男子急匆匆小跑過來。
看到朱翊鈞三人身著太監服飾,不由愣了一下。
隨即走到為首的朱翊鈞跟前,雖是對眼前的景象一頭霧水,但還是主動行禮客氣道:“在下張敬修,不知三位公公大駕光臨,可是有什麼事情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