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尋家父有要事,還請三位公公隨我前往後院才是。”
“帶路吧。”
朱翊鈞點著頭,打量著不卑不亢的張敬修道。
張敬修望著朱翊鈞那張有些稚氣的臉龐,還是默默點了點頭,而後道:“三位公公請。”
隨即便帶著朱翊鈞前往後院。
探頭探腦,一路上覺得哪裡都新奇的朱翊鈞,讓領路的張敬修皺眉不已。
他還是頭一次見到來自己府上,就敢如此明目張膽四處打量的太監。
而接下來這位“太監”的話,差點兒讓他腳下拌蒜摔了一跤。
“對了,你們家吃過飯了嗎?
這樣吧,給我們三人準備些飯食,挑好的上。
酒就不用了啊。
這趕了小半天的路,也實在是餓了。”
張敬修急忙穩住身形,更加有些摸不著頭腦:這位是不是也太不客氣了?
不拿自己當外人啊。
而且從宮裡到自己府上……坐馬車的話也不算很遠吧?
心頭雖有些不快,但張敬修嘴上還是禮貌地回應道:“好,我這就吩咐下人為三位公公準備飯食。”
書房內,放下毛筆的張居正覺得右眼跳得越發厲害了。
正打算詢問前院發生了什麼事時,外麵卻隱隱傳來了一道稚嫩的聲音。
“張元輔可在啊?”
張居正愣了一下:這聲音……怎麼有些耳熟呢?
皇上?
這……這怎麼會?
張居正瞬間也忘了右眼跳災的煩心事,一邊豎起耳朵繼續傾聽,一邊則是走向了書房的門口。
“張元輔可在啊?”
張居正這一次聽清楚了。
沒錯,是皇上的聲音!
不是自己恍惚了。
隻是……這麼晚了皇上怎麼會來?
而且他是怎麼出的宮?
太後?
太後肯定不會準允他出宮的,所以……皇上這是又偷偷溜出了皇宮?
於是張居正剛一打開書房的門,就看到一臉笑嘻嘻的朱翊鈞,以及臉上帶著些許無奈的長子張敬修。
“皇上?”
張居正脫口而出道。
朱翊鈞身後的張敬修,瞬間震驚的張大了嘴巴!
這位太監竟然是皇上?
張居正與張敬修對著笑嘻嘻的朱翊鈞作勢就要下跪行禮。
朱翊鈞則是擺著手,而後不請自進地一步踏入了張居正的書房。
“免了免了,在自己家裡不必行君臣大禮。
對了,趕緊先準備些飯食過來,都快餓死了。”
張氏父子的震驚跟茫然之下,朱翊鈞毫不客氣地坐到了書桌後的椅子上。
張居正則是先示意張敬修去準備飯食,而後這才邁步重新踏入書房內。
田義跟良安則是守在了外麵,張居正對此也不以為意。
“皇上這是……太後準允皇上出宮了?”
雖然張居正心裡頭很清楚,朱翊鈞肯定又是偷跑出宮的,但還是如此問道。
“沒有,偷跑出來的。”
朱翊鈞很坦誠地說道:“朕找張元輔是有要事相商。”
此時的張居正不過五十二歲,正是身為一個官員的黃金時期。
相貌堂堂、身材中等。
雖少了一些文人的儒雅之氣,但卻是多了幾分身居高位的威嚴氣勢。
“皇上派個人召臣進宮便是了,又何必要自己跑出來一趟。”
張居正微笑著問道:“馮公公可知皇上今日出宮?若是不知,怕是要著急了。”
朱翊鈞聽張居正如此說,不由咧開嘴笑了笑。
道:“馮保怕是沒時間著急,這個時候估計正在太後那裡哭訴呢。”
“哭訴?皇上這話是……?”
“也沒什麼,就是出宮前朕揍了馮保幾下……。”
聽朱翊鈞如此一說,張居正剛剛不再跳的右眼好像又開始跳起來了。
“皇上你是說……你是說你打了馮公公?”
張居正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。
“元輔可是不知道這馮保有多煩人,天天跟蒼蠅似的,就會在朕耳邊嗡嗡。
一會兒說朕這個不對,一會兒說朕那個不對。
整得好像跟他當過皇帝,知道該怎麼當一個皇帝似的!
要不就是打著奉太後旨意的幌子威懾朕,那你說朕不揍他揍誰?”
張居正聽得心頭暗暗吃驚。
皇上這是……意有所指啊!
雖然他也隱隱察覺到了朱翊鈞這段時日以來的叛逆。
但他真的沒想到,皇上竟然敢毆打馮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