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是當跟在朱翊鈞身後的張居正等人望著空空如也的門前街巷時,瞬間都愣在了原地。
“皇上……你……。”
一向見慣了各種突發場麵都能泰然處之的張居正結巴了。
“皇上的禦駕……。”
“哦,偷跑出來的,沒來得及準備馬車。
對了,你的馬車呢?正好送送朕。”
“那皇上是如何過來的?”
張居正驚訝的問道。
“腿著來的。”
朱翊鈞若無其事的說道。
張居正直接無語:難怪一過來就嚷嚷著餓了。
可不,要是走著過來,這距離還真是不近!
很快的時間,張居正平日裡的馬車就來到了府邸門前,朱翊鈞擺了擺手便率先鑽進了馬車裡。
隨著馬車緩緩駛離,張敬修等人心頭不約而同地冒出一個問號:這真的是皇上?
不會是騙子吧?
哪有皇上隻帶兩個太監,連個馬車都不坐,走路走到臣子家裡來議事的?
“父親……。”
張敬修見馬車消失在夜色中不見,看著依然還望向巷子儘頭的張居正道。
“沒事,回去吧。”
張居正回過神說道。
心頭卻是有些輕鬆不起來,同時也有些替馮保感到惋惜。
不過相比較於自己的政治抱負,一個馮保就顯得可有可無了。
……
內閣首輔的馬車暢通無阻地進入皇城,隨後在紫禁城的玄武門前停下。
玄武門前已有焦急的太監伸長了脖子在等候,待看到朱翊鈞走過來時,立刻提著燈籠奔了過來。
“皇上,太後請您立刻前往慈慶宮一趟。”
朱翊鈞似笑非笑地看著麵前恭恭敬敬的太監。
要是以前,這幫太監哪裡會佝僂著身子、畢恭畢敬地跟自己講話?
看來今日讓人揍了馮保一頓還是很有效果的嘛。
“帶路。”
朱翊鈞心頭有些意氣風發地揮手道。
如今跟張居正算是有了一定的君臣默契,所以再被請去慈慶宮,朱翊鈞心裡頭也不像以前那樣咯噔一下,瞬間就慌了神。
太監同樣有些訝異朱翊鈞的反應。
要知道,從前隻要提起慈慶宮,皇上每次可都是臉上立刻就顯露出惶恐跟凝重的。
跟隨著太監踏入慈慶宮,原本陌生的地方如今已經漸漸變得熟悉起來。
大殿內,李太後風韻猶存、雍容華貴,但臉色卻是很冷漠。
此時看著一身太監服飾的朱翊鈞,瞬間就氣不打一出來。
“兒子拜見母後……。”
“你還真有膽子過來?”
李太後氣呼呼地看著朱翊鈞質問道。
自覺起身的朱翊鈞一臉茫然:“娘這是……怎麼了?兒子又做錯什麼事了嗎?”
說到此處,朱翊鈞這才看見不遠處鼻青臉腫如豬頭的馮保。
滿臉驚訝道:“呀!這是……馮公公?
這是怎麼了?
被人打了還是撞樹上了啊?”
李太後聽得很是無語。
這真的是自己肚子裡生出來的?
怎麼現在變得如此無賴?
馮保雖然沒有明說是皇上命人打了他,但隻要不瞎不傻,甚至不用猜都知道。
偌大的紫禁城裡,敢動馮保的又有幾人?
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!
“你能不知道馮公公這是怎麼了?”
李太後強忍著怒氣問道。
“娘,馮公公不會跟您說是我打的他吧?”
隨即朱翊鈞走到馮保跟前,瞧著神情可憐兮兮的馮保。
像是很心疼似的用力摸著馮保臉上的傷。
馮保瞬間倒吸一口涼氣,縮著脖子做出敬畏的模樣就給朱翊鈞跪了下去。
“回皇上,奴婢是怕這張臟臉玷汙了您的手。”
朱翊鈞看了看自己的手,嗬嗬一笑:“那你給朕說說,你是怎麼跟太後說你臉上這傷的啊?”
馮保裝作敬畏地抬頭,腫成一條縫隙的眼睛看了一眼朱翊鈞,隨即低頭道:“回皇上,奴婢……奴婢是因為著急給皇上請禦醫,一不小心摔的。”
“這……這還是沒長記性啊。”
朱翊鈞說著就蹲了下去,平視馮保道:“馮公公還真是用心良苦啊。”
“回皇上,奴婢做這一切都是為了皇上您,更是為了大明江山社稷著想。
何況,若是皇上有恙,那可都是奴婢的罪過啊。
所以還是讓禦醫給皇上您請個脈吧,這樣太後心裡也踏實,奴婢等人也就放心了。”
此時朱翊鈞才發現,在大殿不起眼的角落,站著一名約莫五十來歲的禦醫。
穿過來的第一天,自己在乾清宮地榻上從昏迷中醒來時,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。
而後才是一臉焦急、擔心的李太後、陳太後等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