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什麼意思?”
李太後蹙眉問道。
“兒子的意思是,尋常人家都不願意有人整天趴牆頭偷窺自己的隱私,何況是咱們這個守衛森嚴的皇宮呢?
這麼說吧,一會兒您跟母後的膳食,此刻你們還不知道幾道菜、幾道湯,具體吃什麼,但兒子敢肯定,外麵一定有人比咱們還早知道咱們一會兒吃什麼。
而您跟母後在宮裡的一舉一動,雖不能被稱之為被監視,但……您想想,您願意讓外麵的人知道您今天都乾了些什麼嗎?”
李太後眉頭皺得越發緊了,狐疑道:“有你說的這麼嚴重?”
“比兒子說的還嚴重呢。”
陳太後在一旁,一直不曾說話,但神情已經從容欣慰起來。
她相信朱翊鈞說的,因為身旁的宮女、太監,有時私下裡議論一些宮裡、宮外的事情,偶爾也會傳到她的耳朵裡。
隻是她並沒有多想,且加上她跟李太後都是身份尊貴的太後,朝臣覲見時,一個個都是恭恭敬敬,目光也大都一直注視他們手裡的各自笏板上。
偷瞄一眼仿佛都是大不敬的罪過。
自然就更不會想到有人會偷偷關注她們在宮裡的動向了。
加上入宮多年,早已經習慣了凡事倚靠旁人,因而在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一點兒上,她們的警覺性低得不能再低了。
而且即便是還有警覺性,想來都放在了更高層次的大明江山或者是皇帝、太後這等高度的大局上。
這燈下黑也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。
朱翊鈞一直以來倒是很信奉不掃一屋何以掃天下這句話。
他所想要做的,便是由內而外地慢慢擴張自己的勢力與權力。
而這一切的基礎,自然就是要先從皇宮開始。
“不信您可以問賀嬤嬤。”
朱翊鈞瞟了一眼眼前的賀嬤嬤說道。
賀嬤嬤不由自主打了個激靈,低著頭道:“回太後,這些事情……奴婢不是很清楚。”
李太後還不及歎氣說話。
朱翊鈞在旁就訝然道:“啊?賀嬤嬤真的不清楚嗎?”
經朱翊鈞這麼一問,自馮保被帶走後,就一直提心吊膽的賀嬤嬤更心虛了。
不由縮了縮肩膀,道:“奴婢真的不清楚。”
朱翊鈞遲遲笑了起來。
李太後不滿道:“嚇唬賀嬤嬤做什麼?”
“兒子哪敢嚇唬賀嬤嬤啊。”
想著徐文壁的稟奏,朱翊鈞道:“不清楚就不清楚吧,但自己家裡的事情賀嬤嬤總是清楚的吧?”
賀嬤嬤詫異的抬頭,不自在的看了一眼朱翊鈞,隨即又飛快的低下頭。
李太後看了看有些反常的賀嬤嬤,又看了看得意笑著的朱翊鈞,神色之間更顯迷惑。
說不上,但總覺得賀嬤嬤跟自己的混賬兒子好像在打什麼啞謎。
朱翊鈞也沒再故弄玄虛,嗬嗬笑道:“娘,賀嬤嬤肯定有事要私下裡跟你稟奏的,兒子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情況,但這幾日多少還是耳聞了一些。
賀嬤嬤,這就看你自己了啊。
你可是跟著太後十幾年的老人了,太後相信你,所以想來你也不會讓太後失望的。”
說完後,朱翊鈞便起身,看著神色還疑惑的李太後道:“娘該如何處置賀嬤嬤,您自己看著辦,這事兒兒子就不管了。”
而此時此刻,朱翊鈞其實還不知道,賀嬤嬤這幾年,除了收馮保的銀子外,可是也沒少收宮外張四維私下裡送的銀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