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碎刃為牢
申時,崔家祖墳。
冰晶風暴中心的崔三藤,正在消失。
她的指尖已經透明,霜花印記卻愈發清晰,在心口位置凝成北鬥七星的形狀。每一顆星點亮起,就有大量記憶湧入吳道腦海——
七歲的崔三藤被張局長帶到龍脈眼位,老人指著冰層下的龍影說:"這孩子是最後的"鑰匙"。")
十八歲的她在薩滿祭壇接過青銅鈴杵,鈴身刻著"魂祭無疆"四字,與赤龍刃的"山河同壽"恰好成對。)
前世林夏將鈴杵刺入心口時,冰魄魂一分為二,一半鎮黑龍,一半留在屍身,為的就是今日……)
"你早就知道。"吳道的聲音嘶啞得不成人聲。赤龍刃在他手中哀鳴,刃身浮現蛛網般的裂痕,"從你回到我身邊那天起,就知道結局。"
風暴中的崔三藤無法說話,但眼神已道儘一切。她伸手虛抓,插在冰棺中的半截鈴杵自動飛入掌心。與手中殘杵相觸的刹那,兩道寒光交織成鎖鏈形狀,直指吳道心口!
假張局長突然從地縫中爬出,半邊身子已經石化,卻瘋狂大笑著舉起一顆幽藍的珠子:"龍眼靈珠到手,你們晚了!"靈珠映出他扭曲的倒影——那條迷你黑龍正在他天靈蓋鑽來鑽去。
吳道本能地揮刃斬去,卻在最後一刻變招。赤龍刃不是劈向敵人,而是狠狠斬在崔三藤的冰魄鎖鏈上!
"鏘——!"
金屬斷裂聲震得所有人耳膜出血。赤龍刃應聲而碎,千萬枚碎片卻化作金色流星,在天地間織成一張巨網。網上每個節點都浮現出古老的契文,正是當初太極圖中缺失的"兩儀陣眼"!
假張局長手中的靈珠突然灼熱如烙鐵,燙得他皮肉"滋滋"作響。"不可能!"他尖叫著甩手,"赤鱗的兵器怎麼會是……"
"鎖龍釘的容器。"吳道看著自己隨刃碎而龜裂的手臂,終於明白為何每次使用龍脈之力都會加劇肉身崩解——赤龍刃從來不是兵刃,而是封印龍脈的"釘子",而他,是養釘的人形爐鼎!
崔三藤的虛影穿過風暴,半截鈴杵精準刺入吳道心口。沒有鮮血飛濺,隻有冰藍色的光紋從傷口蔓延,瞬間修複了他身上所有裂痕。
"活下去。"她的聲音直接響在識海,"替我看著……太平盛世……"
冰魄鎖鏈突然收緊,將試圖逃逸的黑龍殘魂死死捆住。假張局長發出不似人聲的嚎叫,天靈蓋"砰"地炸開,迷你黑龍被硬生生扯出!
但就在鎖鏈即將把黑龍拖入地脈時,祖墳突然塌陷。假張局長癲狂大笑著捏碎靈珠:"那大家一起死!"
幽藍碎片如流星墜向八方,對應長白山八處龍脈節點。遠處傳來悶雷般的崩塌聲,天池方向升起一道黑紅交織的光柱——池水已全部漏入地縫,露出底部那道刻滿符文的青銅巨門。
門縫裡,有雙赤金色的眼睛睜開了。
青銅門開
酉時,長白山天池底。
青銅巨門上的符文正在融化。
每融化一個符文,門縫就拓寬一寸。吳道站在門前,赤龍刃碎片懸浮在周身,每一片都映出門內那雙赤金眼瞳的倒影。他的右臂鱗甲不受控製地顫動,仿佛在與門內的存在共鳴。
“不是龍……”黑龍殘魂在他識海中尖嘯,“是燭陰!上古吞日的凶神!”
門縫裡突然探出一隻利爪,赤金鱗片覆蓋的爪尖扣住吳道手腕。刹那間,他看見幻象——
渤海國皇宮深處,年輕的赤鱗跪在祭壇前。祭壇下埋著條被鎖鏈貫穿的幼龍,而大祭司手中的匕首,正滴著赤鱗的血。)
“原來如此。”吳道突然明白自己為何能與龍脈共鳴。
赤鱗根本不是鎮龍英雄,而是被選中的“祭品”。當年他的血滴入龍脈,不是為了鎮壓,而是為了……喂養!
“吳道!”
沙啞的喊聲從池畔傳來。老李被兩個749局探員攙扶著,嘴角不斷溢血。他顫抖著攤開掌心,裡麵是塊幽藍的靈珠碎片。
“醫院……病人們……”老李的瞳孔已經開始擴散,“都開始鱗化了……”
碎片上映出的畫麵讓吳道渾身發冷——延吉市醫院走廊裡,數十個病人在地上扭曲爬行,他們的脊椎凸起,尾椎骨伸長成鱗尾。而病房牆上,不知被誰用血畫滿了與青銅門相同的符文!
“崔家……祖墳……”老李突然死死抓住吳道衣領,“下麵還有……一口……”
話未說完,他的咽喉突然凸起個鼓包。鼓包破裂,鑽出條赤紅的小蛇——正是被濁氣侵蝕的龍脈分支!
吳道赤龍刃碎片齊出,將小蛇釘死在岩壁上。老李的屍身卻在這時劇烈抽搐,從口中吐出最後半塊靈珠碎片。
這塊碎片上映出的不是醫院,而是崔家祖墳深處——在那口被挖開的冰棺正下方三丈,竟還埋著口小一號的冰棺。棺中躺著個男嬰,心口插著枚青銅鈴杵。
男嬰突然睜眼,瞳色與吳道一模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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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轟!”
青銅門又開啟一尺,門內傳出鎖鏈崩斷的巨響。濁氣如實質的黑潮噴湧而出,所過之處岩石腐蝕成蜂窩狀。吳道右臂鱗甲自動護主,卻在接觸濁氣的瞬間變黑脫落。
“沒時間了。”
滄桑的聲音在背後響起。吳道回頭,看見火麒麟的石像正在龜裂,張局長的虛影從裂縫中浮現。老人胸口還插著半截青銅劍,魂魄卻比生前更加凝實。
“聽好。”張局長虛影按在吳道肩頭,“749局真正的秘密是——”
畫麵閃現:曆代局長站在青銅門前,以魂魄為代價將門縫彌合。而每任繼位者,都會在門楣刻下一道新符。)
最後一幕是年輕的張局長抱著個嬰兒站在崔家祖墳前,嬰兒心口嵌著塊龍鱗。而冰棺中的林夏屍身,正隔著冰層流淚。)
“你是被龍脈選中的宿主,但更是燭陰選中的容器。”張局長虛影開始消散,“崔丫頭用冰魄魂為你固魂,就是暫時蒙蔽了燭陰的感知。但現在……”
虛影突然轉向醫院方向,麵色驟變:“不好!黑龍去搶靈珠了!”
吳道這才發現,醫院上空盤旋著黑壓壓的“鳥群”——細看才知是無數鱗化的病人,他們手腳並用地在建築外牆上爬行,而領頭者正是徹底龍化的假張局長!
心口冰晶突然發燙。崔三藤的微弱意識如風般掠過識海:“靈珠……能暫時封門……但需要……”
她的聲音被青銅門內的咆哮打斷。門縫已拓寬至三尺,一隻覆蓋赤金鱗片的巨爪探出,扣住門框發力。整座長白山隨之震顫,山頂積雪轟然崩塌!
“來不及解釋了!”張局長虛影猛地推了吳道一把,“去醫院拿靈珠!我來拖住——”
話音戛然而止。石像徹底粉碎,而青銅門內射出一道黑光,將虛影擊散成星芒。
吳道攥緊赤龍刃碎片衝向醫院,卻在半途被異象攔住——血雪紛飛的天空中,竟浮現出巨大的太極圖。陰陽魚眼的位置,恰好對應醫院和崔家祖墳!
“兩儀陣要重啟了?”他剛升起希望,卻見太極圖突然逆轉旋轉。陰陽顛倒的刹那,醫院樓頂傳來假張局長的狂笑:
“你以為靈珠是用來封門的?錯了!它是——”
“砰!”
一支骨箭破空而來,貫穿假張局長咽喉。吳道循聲望去,看見個意想不到的身影——
本該魂飛魄散的崔三藤,正以半透明的靈體狀態站在醫院樓頂。她手中薩滿弓的弓弦,是縷冰魄凝成的光。
“吳道!”她的聲音直接響在天地間,“靈珠是鑰匙!門必須開!”
逆命之鑰一
醫院天台的風裹挾著血雪,將崔三藤靈體的輪廓吹得忽明忽暗。她手中的薩滿弓正在消散,弓弦化作冰藍色光點融入吳道心口的霜花印記。
"靈珠不是用來封門的。"她的聲音帶著空靈的回響,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,"它是"鑰匙",是千年前薩滿先祖留下的最後手段。"
假張局長的屍體躺在不遠處,咽喉處的骨箭正在融化。那些冰水滲入他的傷口,竟暫時凍住了正在潰散的黑龍殘魂。吳道彎腰拾起滾落的靈珠碎片,發現其中一塊上映出的不是現在,而是千年前的畫麵——
渤海國祭壇上,大祭司將七顆靈珠嵌入青銅門凹槽。門開一線時,湧出的不是濁氣,而是純淨的龍脈源力。但下一秒,門縫裡突然探出赤金利爪,將大祭司撕成兩半。)
"看明白了嗎?"崔三藤的靈體飄到吳道身旁,半透明的手指輕點靈珠,"靈珠開門的瞬間,會釋放最純淨的龍脈之力。那是唯一能淨化燭陰汙染的機會……"
她的話被突然的地震打斷。整棟醫院大樓劇烈搖晃,牆皮剝落處露出裡麵密密麻麻的鱗片——整座延吉市的建築,都開始龍化了!
吳道突然抓住她的手腕:"代價是什麼?"
靈體的觸感像握住一縷寒煙。崔三藤垂下眼睛,睫毛上結著細小的冰晶:"燭陰現世需要容器。開門的人……會成為它降臨的軀殼。"
遠處傳來青銅門完全洞開的轟鳴。一道赤金光柱衝天而起,將夜空照得如同白晝。光柱中隱約可見巨大的陰影遊動,那輪廓不像龍,倒像……
"人形?"吳道眯起眼。
崔三藤的靈體突然劇烈閃爍。她望向祖墳方向,臉色大變:"不好!第二口冰棺的封印鬆動了!"
二:雙生之棺
祖墳塌陷處已成深淵。吳道沿著冰階下行時,發現兩側冰壁裡封凍著無數薩滿祭司的屍體。他們全都保持跪姿,雙手捧心,胸口插著青銅鈴杵。
最底層的冰棺比想象中小得多,棺蓋上刻著北鬥七星——與崔三藤心口霜花的排列一模一樣。當吳道的手觸及星圖時,冰棺突然透明,露出裡麵沉睡的男嬰。
那孩子約莫周歲大小,心口插著半截鈴杵。最詭異的是,當吳道靠近觀察時,男嬰突然睜眼——
右眼赤金,左眼漆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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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這是……"吳道太陽穴突突跳動,前世記憶如決堤洪水湧來。
雪原戰場上,年輕的赤鱗被大祭司按在祭壇上。匕首劃開心臟時,流出的不是血,而是赤金色的霧氣。"彆怕。"白衣薩滿林夏將青銅鈴杵刺入自己心口,"我會把你的善魂封在乾淨的地方……")
畫麵一轉,林夏抱著個嬰兒跪在崔家祖墳前。嬰兒心口嵌著龍鱗,而她正將另一枚鈴杵刺入嬰兒胸膛:"以我冰魄為引,分你燭陰之厄……")
吳道踉蹌後退,右臂鱗片"哢哢"作響。他終於明白為何自己能與青銅門共鳴——男嬰冰棺裡封存的,是他被分離的"惡魄"。而崔三藤前世林夏所做的,是將燭陰汙染一分為二,分彆封印在兩個容器中!
"現在你懂了。"張局長的殘魂突然出現在冰棺旁,比先前更加透明,"749局世代守護的秘密,就是這對"陰陽容器"。"
老人虛影指向頭頂:"她是純淨的冰魄魂,能暫時淨化龍脈。"又指向冰棺:"這是被汙染的燭陰魄,若與宿主重逢……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