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如何突破這銅牆鐵壁般的防禦?如何接近那中央祭壇?
正當二人苦思對策之際,山下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與騷動。隻見一隊隊青銅門徒正押解著數百名衣衫襤褸、麵色驚恐的百姓,沿著陡峭的山路,艱難地向天池冰麵走去!那些百姓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,皆被繩索串聯,如同待宰的羔羊!
“他們…他們是要用這些活人進行血祭!”三藤目眥欲裂,薩滿崇尚自然生靈,見此暴行,殺意盈胸。
吳道拳頭緊握,骨節發白。他認出那些百姓的穿著,正是延吉城乃至周邊村鎮的居民!青銅門竟瘋狂至此,要屠戮如此多無辜生靈!
不能再等了!必須阻止他們!
然而,敵我力量懸殊至此,強攻無異於以卵擊石。
吳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大腦飛速運轉。目光掃過那巨大的邪陣、巡邏的敵人、被押解的百姓…最終,定格在天池邊緣一處相對偏僻的、邪氣稍弱的區域。那裡似乎是一個冰層裂縫,有微弱的水汽冒出,可能是天池冰層與山體結合部的薄弱點。
“有一個辦法…”吳道眼中閃過一絲決絕,“我們從水下走!”
“水下?”三藤一怔。天池之水本就極寒,如今更被邪氣汙染,水下情況未知,且要避開邪陣探測,談何容易?
“沒錯。”吳道解釋道,“邪陣主要封鎖水麵和空中,對深水區域的監控或許有隙可乘。我通曉水遁之術,你可借鏡光辟水護體。我們潛入水下,沿著池底接近中央祭壇!這是唯一可能避開正麵衝突的方法!”
風險極大!水下可能另有邪物看守,且一旦被發現,便是甕中之鱉。但眼下,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。
三藤看著吳道堅定的眼神,又望向那些即將被推向死亡的無辜百姓,重重點頭:“好!就依先生!”
計議已定,二人不再猶豫,趁著夜色降臨,邪陣幽綠鬼火的光芒成為掩護,如同兩隻靈猿,悄無聲息地從絕壁另一側潛下,繞開巡邏隊,來到了那處預定的冰層裂縫處。
裂縫寬約數尺,向下幽深不見底,散發出刺骨的寒氣和濃鬱的邪味。墨綠色的池水在裂縫下緩慢湧動,仿佛活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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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道取出一張山門“避水符”拍在身上,又遞給三藤一張。隨即深吸一口氣,低聲道:“跟緊我!”
說罷,他率先躍入那冰冷刺骨、邪氣森森的池水中!三藤緊隨其後,霜華鏡光在身前形成一道橢圓光罩,將池水排開。
一入水,便如同墜入幽冥。光線瞬間消失,四周是絕對的黑暗與冰冷,唯有邪氣如同無數細針,試圖穿透避水符和鏡光。水壓從四麵八方襲來,帶著龍脈被侵蝕的痛苦悸動,衝擊著二人的心神。
吳道相門靈覺在水中受到極大限製,隻能勉強辨彆方向,朝著那中央祭壇傳來的邪惡波動源小心潛去。三藤則將薩滿靈覺集中於鏡光,感知著水下的生命氣息與能量流動,警惕可能存在的危險。
水下世界,死寂而詭異。偶爾可見一些扭曲變形的水族屍體,或是被邪氣侵染成墨綠色的水草,如同鬼手般搖曳。更深處,似乎有巨大的陰影遊弋,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氣息。
二人不敢有絲毫大意,將氣息收斂到極致,如同兩條遊魚,在黑暗的深淵中,向著那最終的目標,也是最大的險地,艱難前行。
天池之上,邪陣運轉,鬼火熊熊,血祭即將開始。天池之下,暗流湧動,殺機四伏,兩人一鏡,正奔赴一場注定慘烈的最終之戰。月晦之夜的陰影,已然籠罩了整個長白之巔。
第二十章3深淵祭瞳
水下是另一個世界,一個被邪穢徹底玷汙的幽冥之境。避水符與霜華鏡光撐起狹小的生存空間,之外是濃得化不開的墨綠黑暗,冰冷刺骨,邪氣如同附骨之疽,不斷侵蝕著光罩,發出細微的“滋滋”聲。水壓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,帶著龍脈垂死的痛苦脈搏,每一次悸動都敲打在吳道和三藤的心神之上。
吳道相門靈覺在此地嚴重受限,如同蒙上厚紗,隻能勉強捕捉到中央祭壇方向傳來的、那如同心臟般搏動的邪惡源點。他憑借記憶與直覺,引領著三藤在黑暗中潛行。四周偶爾有慘白的、腫脹的水屍漂過,或是巨大而扭曲的黑影在遠處遊弋,散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視感,但或許是忌憚霜華鏡的淨化之光,並未立刻發起攻擊。
潛行約莫一炷香的時間,前方黑暗中忽然出現了一片朦朦的暗紅色光芒。那光芒並非照明,而是源自水底深處,將周遭的墨綠池水映照得如同血海。一股更加濃鬱、更加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怨念,如同實質般透過避水光罩傳遞進來。
“快到祭壇正下方了。”吳道傳音入密,語氣凝重。他示意三藤減緩速度,更加小心地靠近。
隨著距離拉近,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,即便是見慣了邪祟的吳道和三藤,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,心頭巨震!
隻見下方並非池底淤泥,而是一片被強行開拓出的、光滑如鏡的黑色石台。石台廣闊無比,幾乎覆蓋了天池底部中心區域。石台表麵,刻滿了密密麻麻、複雜到極點的邪異符文,這些符文並非靜止,而是如同活物般在緩緩蠕動,不斷抽取著池水中、乃至整個龍脈被侵蝕後散逸出的邪能,彙向石台中央。
而石台中央,並非預想中的祭壇基座,而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豎井!井口直徑約有十丈,邊緣光滑,井內一片漆黑,但那暗紅色的光芒和令人心悸的邪惡波動,正是從這井中散發出來!仿佛這口井,直通九幽,連接著那漩渦後的幽都世界!
更令人發指的是,在黑色石台與豎井的邊緣,矗立著九根巨大的青銅柱,與水麵上的邪陣巨柱遙相呼應。但水下的這九根銅柱,並非空置,每一根上麵,都用巨大的青銅鎖鏈,捆綁著一具具鮮活的人類軀體!
這些人有男有女,看衣著正是被擄來的百姓,他們並未死亡,但雙眼空洞無神,皮膚蒼白發青,身體以一種不自然的姿態扭曲著,仿佛在被某種力量強行抽取著生命與魂魄!他們的胸口微微起伏,口中不斷溢出墨綠色的泡沫,融入池水中——他們正在被這邪陣,活生生地轉化為維持大陣運轉的“活人柱”!
“畜生!”三藤看到這一幕,幾乎要控製不住衝出去,被吳道死死拉住。薩滿對生命的崇敬讓她無法忍受如此慘無人道的行徑。
吳道雙目赤紅,殺意如同實質般在胸中翻湧。但他知道,此刻衝動隻會讓兩人也淪為祭品。他強壓怒火,相門靈覺不顧反噬,強行向那豎井深處探去。
靈覺如同墜入無底冰淵,穿過層層粘稠的邪惡能量,終於觸及了井底的景象——那裡,並非什麼實體祭壇,而是一片翻湧的、由純粹邪能與怨念構成的暗紅色能量池!能量池中心,懸浮著一顆巨大的、緩緩搏動的暗紅色肉瘤,肉瘤表麵布滿了血管般的紋路,正中央,是一隻半開半闔、冷漠無情的巨大豎瞳!
這隻豎瞳,與青銅門上的鬼麵、幽冥令上的圖案,如出一轍,但更加真實,更加恐怖!它仿佛就是幽都意誌在此界的顯化,正是它在主導著對龍脈的侵蝕,在準備著月晦之夜的血祭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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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龍脈的本源,吳道能模糊地感應到,就被鎮壓在這能量池的最深處,被無數邪能鎖鏈纏繞,如同被蛛網包裹的獵物,光芒黯淡,氣息微弱。
就在吳道的靈覺觸及那豎瞳的刹那——
豎瞳猛地完全睜開!
一股無法形容的、冰冷到極致的意念,如同潮水般順著靈覺連接反溯而來!
“螻蟻…安敢窺視神威!”
恐怖的意誌衝擊直接撞入吳道魂海!遠比星蝕長老強大十倍、百倍!吳道如遭重擊,悶哼一聲,七竅同時溢出鮮血,魂海仿佛要炸裂開來,相門靈覺瞬間被絞得粉碎!
“先生!”三藤大驚失色,連忙催動霜華鏡,鏡光全力照耀吳道,試圖穩住他潰散的魂識。
那豎瞳的意誌一擊之後,並未繼續追擊,似乎對吳道這等“螻蟻”並不十分在意,但整個水下邪陣卻被徹底激活了!
嗡——!
黑色石台上的符文驟然亮起刺目的血光!九根青銅柱上的“活人柱”發出淒厲的哀嚎,更多的生命能量被強行抽離,注入大陣!那口連接幽都的豎井中,暗紅色能量沸騰翻滾,一道道由邪能凝聚而成的暗影觸手,如同毒蛇般蜂擁而出,直撲吳道和三藤的避水光罩!
同時,周圍遊弋的那些巨大黑影也仿佛收到指令,發出低沉的咆哮,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!那是青銅門馴養的水底邪獸,形似巨蟒,卻布滿骨刺鱗甲,口中噴吐著腐蝕性的毒液!
上下左右,皆是絕路!
吳道強忍魂海撕裂般的劇痛,一把抹去臉上鮮血,眼中儘是瘋狂與決絕!退無可退,唯有死戰!
“三藤!護住心神!我破開這些觸手,你以鏡光淨化邪獸,我們衝進那豎井!”吳道嘶聲吼道。他深知,唯有進入豎井,接近那幽都之瞳,才有可能打斷血祭,拯救龍脈!雖然那無異於自投羅網,但已是唯一生機!
“好!”三藤沒有任何猶豫,霜華鏡光華暴漲,鏡靈感應到主人決死之意,亦發出清越鳴響,鏡光化作無數道淨化光矢,射向撲來的邪獸!
吳道則拔出身後的斬邪劍,此刻他已顧不上傷勢,將殘存的所有力量,連同燃燒生命本源換來的爆發力,儘數注入劍中!斬邪劍發出前所未有的悲鳴,劍身金光中混雜著一絲血焰!
“山崩地裂!給我開!”
他怒吼一聲,人劍合一,化作一道金紅交纏的流星,悍然衝向那無數揮舞的暗影觸手!劍光過處,觸手紛紛斷裂、消融,但更多的觸手前仆後繼地湧來!
三藤緊隨其後,鏡光如雨,將試圖靠近的邪獸逼退、淨化。但邪獸數量太多,鏡光範圍有限,她不得不將薩滿神鼓也祭出,鼓聲震蕩水流,形成一道道音波屏障,勉強抵擋。
二人如同逆流而上的魚,在黑暗的邪能海洋中,艱難地向著那散發著無儘邪惡的豎井入口挺進。每一步都險象環生,吳道身上不斷添上新傷,三藤的魂力也在急劇消耗。
終於,在不知斬碎了多少觸手、擊退了多少邪獸後,兩人衝到了豎井邊緣!
井口噴湧出的邪能幾乎要將避水光罩壓碎!下方那暗紅色的能量池和巨大的豎瞳,散發著令人靈魂凍結的恐怖威壓!
“跳!”吳道沒有絲毫猶豫,拉住三藤的手,縱身躍入了那深不見底、直通幽都的恐怖豎井之中!
墜落感瞬間襲來,四周是粘稠的、充滿惡意的邪能亂流。上方是無數追擊而來的觸手和邪獸,下方是那張開巨口、等待吞噬一切的幽都之瞳。
絕境中的最後一搏,是涅盤重生,還是萬劫不複?答案,就在這深淵之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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