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:血月鎮煞
魂靈終於回到了熟悉的地方,隻是這一世啊,終究還是不那麼太平…
暴雨如刃,劈開延邊州六月的天穹。鉛灰色雲層翻滾著壓向長白山麓,狂風裹挾著鬆針與腐葉,在廢棄的礦區鐵柵欄前呼嘯成詭異的哨音。吳道站在鏽跡斑斑的柵欄前,律師袍被狂風撕扯得獵獵作響,衣擺翻飛間露出內襯暗繡的玄門符咒——那些以朱砂與金箔交織的紋路,在血月映照下泛著幽藍磷光,仿佛活物般在他周身遊走。每一道符紋都如遊蛇蜿蜒,與他體內流淌的靈力共振,勾勒出千年玄門的隱秘傳承。
這位生於1991年的青年,麵容如雕琢般的棱角分明,眉宇間凝著與生俱來的高傲,卻又在眼底深處藏著一顆未泯的善心。明麵上,他是延邊州最年輕的金牌律師,法庭上唇槍舌劍,總能以縝密的邏輯與淩厲的言辭撕破對手的謊言;暗地裡,他卻是傳承千年的玄門第九十九代門主,自十六歲接過師祖血玉扳指那日起,便注定以凡人之軀扛起鎮煞安世的宿命。山門控地脈、醫門愈生死、命門斷因果、相門觀氣數、卜門演天機——五門秘術在他體內流淌如血脈,既是護盾,亦是枷鎖。此刻,他站在礦區入口,能清晰感知到地底深處傳來的震顫,仿佛有遠古巨獸正在蘇醒,試圖撕開禁錮它的封印。
今夜,他並非為官司而來。礦區的腐臭氣息比暴雨更先襲來,地底深處傳來的獸吼震得岩層簌簌顫動。吳道抬手抹去濺上額頭的雨水,指尖觸到律師徽章的冰冷棱角時,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個同樣的雨夜——也是在延邊州郊,他第一次直麵從酆都裂隙逃出的鬼物。那時他尚且青澀,罡印險些被陰煞衝破,最終以師祖留下的“玄門九轉陣”勉強鎮住邪祟。而今,血月當空,天地氣機紊亂,恐怕蟄伏的陰穢遠比三年前更凶悍。他深吸一口氣,鼻腔中湧入的腥臭氣息讓他眉頭緊鎖——這氣息中夾雜著酆都冥河的濁氣、上古異獸的鱗甲殘屑,以及……一絲讓他心悸的,熟悉卻又陌生的黑暗氣息。
“吼——!”
地底獸吼驟然爆開,音波震得礦區鏽鐵紛紛崩裂。腐黑色冥氣如毒蟒竄出,裹挾著焦屍碎屑與磷火,撲麵而來。吳道不退半步,反而將門主令符咬在齒間,舌尖抵住符篆刻紋,一股灼燙靈力瞬間灌入四肢百骸。他雙指並攏劃出山門罡印,動作如行雲流水,卻暗含千鈞力道——青岩地脈應聲暴起,自他足底向四周蔓延,化作十道岩龍爪,死死纏住試圖逃逸的煞影。每一道岩爪上都纏繞著玄門秘紋,符光流轉間,竟在地麵蝕出蛛網般的裂痕,將礦區土地生生改造成一座臨時的鎮煞陣。
第一隻鬼物撞上罡壁的刹那,吳道終於看清它的模樣:骨架如黑鐵鑄成,關節處嵌著七枚鏽銅鈴鐺,每響一聲便噴出酆都毒瘴;骨架縫隙間裹著膿血,眼眶裡跳動著兩簇幽藍魂火,仿佛從地獄熔爐中淬煉出的惡瞳。它嘶吼著撲向吳道,利爪撕開空氣,卻被他以醫門氣訣凝成的琉璃屏障儘數擋回。毒霧在屏障上蝕出蛛網裂痕,吳道卻從容掐動命門術,借罡氣修補經脈中的靈力虧空。屏障裂痕在他指尖拂過時,竟如琉璃重生般煥出清輝。與此同時,他袖中飛出一枚卜門銅錢,銅錢在空中排列成“坤震噬雷”凶卦,卦象卻在他擲出罡氣鎖鏈的瞬息逆轉為“乾天鎮煞”。鎖鏈纏住鬼物脖頸的刹那,吳道終於啟唇,聲音冷冽如冰淵:“玄門門主在此,爾等陰穢——安敢猖獗?”最後一縷煞魄被碾碎時,血月恰被烏雲吞沒,礦區陷入死寂。唯有他靴底青岩上的符陣仍在流轉微光,如一朵綻放在地獄入口的冰蓮。
戰鬥並未結束。地底獸吼愈發狂暴,吳道仰頭望向長白山方向——天池水麵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赤色波紋,火麒麟的嘶鳴穿透百裡山巒,仿佛要撕開封印它的千年冰層。而他腰間玉佩突然發燙,長安地脈傳來的震顫透過玉髓直刺心神——蟄伏千年的燭龍之鱗,正在地下暗河深處悄然蘇醒。玉佩上的紋路泛起赤色漣漪,那是玄門曆代門主以心血刻下的“地脈共鳴符”,一旦亮起,便意味著封印鬆動,災劫將至。
他轉身走向礦區深處,律師袍在身後拖出長長的影子。鏽鐵管道與廢棄礦車堆積如墳塚,腐臭氣息愈發濃稠。每一步踏下,地脈罡印便在他足底綻開一朵青岩蓮花,既是為鎮煞,亦是為自己標記退路。忽有陰風自耳畔掠過,他反手擲出卜門銅錢,銅錢在空中炸開,化作七十二道卦刃,將襲來的三隻鬼物斬成殘影。這些從陰間裂隙逃出的邪祟,生前或是戰亂冤魂,或是刑獄惡魄,死後被酆都濁氣浸染,化作無智無德的殺戮機器。其中一具鬼物骸骨竟保留著半截人臉,眼眶中的魂火跳動時,吳道隱約看見一張扭曲的嘴在無聲嘶吼,仿佛在控訴生前的冤屈。
“醫門,生息渡!”吳道突然低吟,指尖湧出淡金靈氣,滲入一具尚未完全腐化的鬼物骸骨。骸骨眼眶中的魂火竟微微顫動,透出一絲掙紮之意。他知曉,並非所有陰穢都不可渡化,但若此刻心慈手軟,放其一縷殘魂逃逸,或許便會釀成日後屠村之禍。金芒散去時,骸骨化作飛灰,一縷清淨魂煙飄向天際,終於得以重歸輪回。然而,當他收回靈力時,卻發現掌心多了一道漆黑的紋痕——酆都濁氣竟已侵蝕他的經脈。他皺眉以命門術封住毒紋,心知此戰過後,必須尋一處清淨地脈,以相門秘法拔除體內陰穢。
本小章還未完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!
越往礦區深處,煞氣越是濃稠如實質。吳道在一道鏽蝕的閘門前駐足,掌心貼上鐵門,山門靈力滲入鏽層,瞬間“看見”門後的景象——數百鬼物擁擠如蟻群,最中央竟盤踞著一頭三首蟒煞,鱗片泛著冥河特有的紫銅色。它每吞吐一次氣息,周遭鬼物便發出痛苦的嘶鳴,顯然是在以同類魂魄為食,滋養自身。蟒煞的三顆頭顱各生異相:左首獠牙滴毒,中首眼眶燃著綠火,右首則是一張布滿尖齒的血盆大口,咀嚼著半截尚未消化的煞魂。
“命門,斷!”吳道雙指點在眉心,額間浮現一道血紋,因果線自他周身迸射,如蛛網纏向蟒煞。蟒煞三首同時嘶吼,紫銅鱗甲迸出毒焰,竟將半數因果線焚斷。吳道卻早有準備,袖中飛出十二枚玄門釘,釘上刻滿相門符咒,精準釘入蟒煞命門要害。蟒煞劇痛翻滾,吳道趁機躍上它的脊背,罡氣鎖鏈如暴雨般貫入鱗甲縫隙,將它死死捆縛在地。然而,蟒煞並未屈服,中首綠火驟然暴漲,化作一道冥河毒柱,直衝吳道麵門。他側身閃避,毒柱卻如影隨形,逼得他不得不以卜門銅錢布下“遁天劫”卦,身形瞬間移位。毒柱擊空,卻將地麵蝕出一個深坑,坑底黑煙嫋嫋,滲出令人作嘔的腐液。
“鎮煞,非為屠戮,是為安世。”吳道將門主令符刺入蟒煞額心,紫銅鱗片在符光中層層剝落,露出內裡被濁氣侵蝕的凡人骨相。他忽然想起師祖臨終所言:“玄門門主,鎮的是邪,渡的是魂,守的是人間煙火。”蟒煞殘魂消散時,他閉目默念往生咒,暴雨中竟飄落幾瓣冰蓮,環繞咒文盤旋。然而,咒文尚未消散,地底獸吼再度爆發,這次的聲音中竟夾雜著金屬撞擊的鏗鏘之音——仿佛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撞擊封印,試圖破土而出。
忽有異動自頭頂傳來。吳道抬頭,隻見血月被烏雲撕開一角,一道紫電劈裂雲層,正中礦區中央的巨型礦坑。坑底黑焰衝天而起,化作百丈高的煞魂虛影——那虛影竟有人形輪廓,卻長著九隻骷髏手臂,每掌皆握著一件刑具:刀、鋸、斧、鉗……刑具滴落的並非血,而是墨色毒漿。每滴毒漿落地,便腐蝕出一片焦土,毒煙升騰間,竟在空中凝成無數扭曲的鬼麵,發出淒厲哀嚎。
“酆都刑煞!”吳道瞳孔驟縮。此等陰穢乃千年積怨所化,非尋常罡印可鎮。他咬破指尖,以血在掌心繪出“五門合陣”,山門地脈、醫門生機、命門因果、相門氣數、卜門天機,五道靈力在他體內激蕩交融,化作一道璀璨光柱衝天而起,與刑煞黑焰撞出震耳轟鳴。光柱與黑焰交鋒處,虛空竟泛起層層漣漪,仿佛天地法則在此刻相互撕咬。刑煞九臂齊揮,刑具劈向光柱,卻如泥牛入海般被光柱吞噬。吳道借合陣之力躍至半空,門主令符擲出,直刺刑煞心竅。刑煞虛影發出非人哀嚎,九臂竟開始崩解,化作萬千陰刃暴雨般射向吳道。他周身罡氣驟凝,化作琉璃穹頂,陰刃撞上穹頂時,竟被穹頂紋路轉化為縷縷清氣,反哺入吳道體內。
“以煞養罡……你這玄門秘術,倒有趣得緊。”一道沙啞笑聲突然自刑煞體內傳出。吳道心頭一驚,刑煞虛影竟裂開一道縫隙,露出內裡的一雙赤瞳——那並非陰穢之瞳,而是帶著戲謔之意的活人眼眸。赤瞳主人自虛影中走出,竟是一名黑袍男子,麵容年輕卻透著滄桑,手中把玩著一枚青銅羅盤,羅盤上刻滿吳道從未見過的詭異符紋。吳道認出他袖口暗繡的酆都鬼紋,心知此人絕非普通邪修。
“人間修士,竟能將五門合陣練至如此境界。”閻無赦輕笑,聲音如枯骨摩擦,“不過今夜,本官可不是來打架的——”他突然抬手,青銅羅盤迸出黑芒,礦區四周驟然浮現數百道陰間裂隙,鬼物如潮水湧出。吳道罡印再強,也難以同時鎮住如此數量的陰穢。他身形急轉,以卜門卦象布下“九宮鎖煞陣”,將鬼潮暫時困在陣中,然而裂隙仍在不斷擴張,陰穢氣息如潮水般侵蝕陣紋。
“長白山天池的火麒麟封印鬆動,長安燭龍蘇醒在即,本官不過是來借些陰煞,助它們一臂之力。”閻無赦赤瞳中閃過一絲貪婪,“待天地大亂,人間淪為煉獄,本官便能重開酆都刑殿,再享無邊殺戮之樂。”他話音未落,羅盤黑芒暴漲,竟將吳道布下的九宮陣生生撕裂。鬼物嘶吼著撲向吳道,刑煞虛影亦在身後重新凝聚,九臂刑具再度滴落毒漿,腐蝕出一道道通往陰間的通道。
吳道握緊門主令符,罡氣鎖鏈再度貫出,卻覺體內靈力因連番戰鬥已損耗過半。他忽覺身後寒意刺骨,轉頭卻見一道陰刃已抵至喉間——閻無赦不知何時閃至他身後,赤瞳中泛起獰笑。千鈞一發之際,吳道側身以律師袍袖口擋下陰刃,袖上玄門符咒與陰刃相撞,迸出刺目火花。他借反震之力躍向高空,袖中暗藏的“玄門遁甲符”驟然激發,身形化作一道流光,瞬移至礦區另一端的礦坑邊緣。
本小章還未完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!
“想逃?本官的羅盤可鎖天地氣機!”閻無赦追向吳道消失的方向,羅盤指針瘋狂轉動,卻始終無法鎖定他的確切方位。吳道立在礦坑邊緣,俯視坑底沸騰的黑焰,忽然冷笑一聲:“酆都鬼官,可知此地為何被玄門選為鎮煞陣眼?”他雙指並攏,山門靈力湧入地脈,礦坑四周岩壁驟然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古老符紋——那些符紋曆經千年風雨,卻依然泛著微光,顯然是被曆代玄門門主以心血加固。符紋交織成網,將礦坑徹底籠罩,黑焰的沸騰瞬間減弱。
“此處乃是上古‘幽冥隘口’,連通陰間十八層地獄。”吳道擲出門主令符,符咒懸於礦坑上空,化作一道金色光幕,“玄門自秦漢年間便在此布下‘九轉鎮煞陣’,每百年以門主心血重祭陣眼。你今日以羅盤強行開啟裂隙,不過是為火麒麟與燭龍輸送陰煞——但你可曾想過,一旦陣眼被破,酆都濁氣將如洪水潰堤,人間與陰間再無界限,屆時,便是你們鬼官的末日!”
閻無赦麵色微變,羅盤指針開始劇烈顫動。礦坑底的黑焰突然發出痛苦的嘶鳴,似有無數陰魂在其中掙紮。吳道趁機掐動相門訣,窺見閻無赦命理中的致命弱點——那竟是羅盤指針所指的方位,藏著閻無赦一縷未散的凡間執念。他冷笑擲出罡氣鎖鏈,鎖鏈末端驟然綻開相門符咒,精準纏住羅盤指針。閻無赦猝不及防,羅盤黑芒潰散,礦區裂隙竟開始閉合。鬼物群頓時陷入混亂,互相撕咬吞噬。
“你這相門術,竟能窺破本官命理!”閻無赦怒吼,九臂刑煞虛影再度暴漲,卻發現自己與羅盤的靈力連接已被切斷。吳道趁機躍入礦坑,門主令符直刺刑煞心竅。刑煞虛影崩散,化作萬千陰刃,但吳道早有防備,以卜門遁卦瞬移至閻無赦身後。罡氣鎖鏈貫入閻無赦脊背,將他釘在岩壁上。閻無赦卻詭笑一聲,體內突然迸出紫銅色鱗片——他竟與蟒煞合為一體,鱗甲硬生生將鎖鏈撐裂。
“玄門門主……你可知,本官為何甘願墮為鬼官?”閻無赦鱗片縫隙間滲出毒血,聲音卻愈發清晰,“千年之前,本官乃人間玄門第87代門主,因窺見天地劫數,不願生靈塗炭,遂以禁術打通陰間通道,欲引濁氣入地獄,換人間百年安寧。誰知酆都鬼帝篡改因果,將本官囚為刑司,永世不得輪回……如今,本官不過是想終結這輪回,讓天地重歸混沌!”
吳道瞳孔驟縮,罡氣鎖鏈再度纏上閻無赦脖頸。然而,閻無赦鱗甲突然迸出冥河毒焰,將他震退數步。毒焰灼燒著他的經脈,吳道卻咬牙以醫門氣訣強行壓製。他忽然想起師祖留下的《玄門秘錄》中記載的“逆因果術”,此術需以門主自身命理為引,逆轉對方因果,但施術代價極大——輕則經脈儘毀,重則魂飛魄散。然而此刻彆無他法,他咬破舌尖,以血在掌心繪出逆因果符,符紋如蛛網纏上閻無赦周身。
閻無赦突然發出淒厲慘叫,鱗片層層剝落,露出內裡一具布滿刑痕的枯骨。吳道借機擲出門主令符,符咒貫入閻無赦額心,將其徹底封印。礦區裂隙儘數閉合,鬼物群如黑煙消散。
然而,封印完成的刹那,吳道體內靈力徹底潰散,逆因果術的代價洶湧而至——他喉間湧出一口黑血,膝蓋重重砸在地麵,律師袍已被毒焰蝕出斑駁。
“玄門第九十九代門主……果然沒讓我失望。”閻無赦殘魂在封印中發出最後冷笑,但你以為,鎮住本官便能安枕無憂?火麒麟的鱗甲已染人間血,燭龍之眸已映長安燈火……劫數將至,玄門……必亡!”
吳道強撐起身,門主令符再度懸浮於掌心。他望向長白山方向,天池赤波仍在湧動;長安玉佩震顫未止,地底燭龍鱗片的蘇醒之聲愈發清晰。礦區暴雨漸歇,血月卻再度被烏雲吞沒,天地間隻剩下他一人,與滿地焦土,以及……遠處礦坑深處傳來的一絲,讓他毛骨悚然的,遠古巨獸的低吟。
喜歡長白山下的玄學五門請大家收藏:()長白山下的玄學五門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