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冰火劫印
暴雨後的長白山,籠罩在詭異的寂靜中。吳道倚在礦區鏽蝕的礦車上,律師袍殘破如戰旗,指尖殘留的冥河毒焰仍在侵蝕經脈。他閉目運轉醫門氣訣,淡金靈力如絲線般修補著受損的脈絡,但酆都濁氣已滲入命門,形成一道難以根除的黑紋。遠處天池方向,赤色波紋仍在夜空湧動,火麒麟的嘶吼隔著百裡山巒傳來,如一把燒紅的刀,刺入他心神。
“門主。”一道清冽女聲自身後響起。吳道睜眼,見一名身著玄門素袍的女子立於礦坑邊緣,長發以玉簪束起,眉間凝著幾分冷峻,卻難掩眼底的擔憂。她是玄門“相門”執事林清漪,自小在玄門修習觀氣之術,能窺天機而避禍,此刻手中捧著的青銅匣子正滲出絲絲寒氣。“師祖傳信,命我攜‘冰魄玉髓’前來,助您拔除體內濁氣。”她將匣子遞上,玉髓觸碰掌心時,吳道竟覺渾身毒紋如遭冰錐刺入,劇痛中滲出黑煙。
“師祖算到今夜劫數?”吳道皺眉,匣內玉髓泛著幽藍熒光,乃長白山千年冰魄所凝,專克陰穢。他指尖輕觸玉髓,寒氣瞬間封住毒紋蔓延,卻未能徹底清除。“閻無赦的濁氣已與命理糾纏,非外力可解……此事需從長安那縷執念入手。”
林清漪忽然抬手,袖中飛出三枚相門卦鏡,鏡麵映出長安地脈的震顫波紋,燭龍鱗片蘇醒的光痕在卦象中若隱若現。“卦象顯,燭龍蘇醒與火麒麟異動互為因果。”她指向鏡中一道赤黑交織的紋路,“二者若同時破封,將引發‘冰火劫印’,屆時天地陰陽失衡,酆都鬼帝便能借機撕裂幽冥隘口,重臨人間。”
吳道心頭一沉。玄門古籍中記載,冰火劫印乃上古災劫,需集“冰魄、地脈、天罡、人魂”四要素方能鎮封。而今火麒麟躁動於天池,燭龍蟄伏長安地底,陰陽兩極之力已開始共鳴——若不及時阻止,劫印成型之日,便是人間煉獄之時。他忽覺腰間玉佩再度發燙,長安地脈的震顫透過玉髓直刺掌心,仿佛地下暗河中的燭龍正在與他對視。
“走,去長安。”吳道將冰魄玉髓納入袖中,毒紋雖未除,卻已暫時壓製。林清漪點頭,卦鏡化作流光收於袖內。二人踏出礦區時,暴雨後的夜空竟泛起紫電,雲層中隱約浮現出酆都刑殿的虛影,仿佛閻無赦的殘魂仍在窺伺。
高鐵疾馳,車窗外的夜色如墨。吳道閉目調息,體內靈力仍如枯井,醫門氣訣隻能勉強維持經脈運轉。林清漪坐在對麵,卦鏡不時浮現燭龍卦象,每一次閃爍都讓她眉間皺痕更深。“卦象顯,長安地脈在十二時辰內將形成‘九幽冥穴’,燭龍鱗片會通過穴道汲取人間陽氣,加速蘇醒。”她指尖劃過鏡麵,赤色紋路驟然擴散,“必須在那之前,以玄門罡印封住穴道。”
“九幽冥穴……”吳道睜開眼,想起玄門秘錄中記載的禁忌地脈——此穴道乃上古燭龍蛻鱗時所留,每千年開啟一次,連通陰間九層地獄。若未能及時封印,燭龍便能借穴道之力重塑肉身,其目一睜,可焚萬裡山河。他望向窗外飛速倒退的城鎮輪廓,長安燈火在夜色中如星河,卻不知地下正孕育著毀滅的源頭。
列車抵達長安時,天際已泛起魚肚白。吳道與林清漪直奔城南古槐街,卦鏡指引下,二人踏入一座廢棄的戲院。黴斑爬滿的戲台後,竟藏著一條向下延伸的暗河隧道,水汽中泛著硫磺氣息,河底隱隱有鱗片反光。燭龍蘇醒的震顫自河床傳來,如遠古心跳,震得隧道岩壁簌簌落塵。
“燭龍鱗片的蘇醒之聲……近了。”吳道掌心罡氣凝聚,照亮河床深處。暗河蜿蜒如龍脊,每隔十丈便有一處岩壁滲出黑煙,那是即將形成的幽冥穴道。他擲出門主令符,符咒懸於河麵,化作清輝光幕,暫時壓製黑煙的蔓延。林清漪以相門術勘測穴道方位,卦鏡在河水中映出九道扭曲的紅紋,如九顆即將爆裂的心臟。
“東南方第三穴道,為主脈。”林清漪指向河床深處。吳道點頭,罡氣鎖鏈纏住岩壁,身形如箭射向目標。然而,鎖鏈觸及穴道岩壁的刹那,黑煙驟然暴漲,化作百隻陰蝠撲向二人。吳道揮袖布下山門岩陣,青岩罡印自河底暴起,將陰蝠碾成飛灰。但岩陣剛成,河床深處突然傳來一聲低沉的龍吟——燭龍鱗片蘇醒的波動震得暗河暴湧,吳道立足不穩,險些墜入水中。
“燭龍已感知到封印者的存在。”林清漪掐動相門訣,卦鏡映出龍吟的聲波軌跡,竟形成一道“逆鱗陣”。她指尖點在鏡紋上,聲波驟然反轉,化作壓製之力,龍吟戛然而止。吳道趁機躍至主脈穴道前,掌心冰魄玉髓迸出藍光,寒氣滲入岩壁裂隙。黑煙與冰光相撞,爆發出刺耳嘶鳴,穴道封印逐漸凝成一道玄門符紋。
然而,封印尚未完成,河床突然劇烈震顫。吳道抬頭,見暗河頂端岩壁裂開一道縫隙,冥河毒水如瀑布傾瀉而下,水中裹挾著閻無赦的殘魂低笑:“玄門門主……本官的執念,可不在長安地脈。”毒水衝散冰光,穴道封印裂開一道裂痕,黑煙從中湧出,化作一隻骷髏巨掌,直抓吳道咽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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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清漪擲出卦鏡,鏡麵迸射紅光,骷髏巨掌被灼出一道焦痕。吳道側身閃避,毒水卻已浸透靴底,蝕出絲絲黑煙。他咬牙將冰魄玉髓全力激發,玉髓竟裂開一道細縫,藍光暴漲,生生將毒水凍成黑冰。但玉髓裂縫讓他心頭一凜——此乃上古冰魄,若徹底碎裂,寒氣反噬將讓他經脈儘毀。
“主脈封印,還差三分!”林清漪卦象急轉,指向河床另一處穴道,“必須同時封住副脈,才能壓製主脈濁氣!”吳道身形暴起,罡氣鎖鏈纏住副脈岩壁,卻見那處穴道竟盤踞著一隻三眼鬼蛛,蛛絲裹著酆都冥火,焚燒著封印符紋。鬼蛛第三眼睜開時,噴出毒霧,吳道不得不以卜門遁卦瞬移避開,但毒霧已蝕毀他半邊罡氣屏障。
“相門,觀氣!”林清漪突然躍至鬼蛛上空,卦鏡映出蛛絲的氣流軌跡。她雙指並攏,相門靈力凝成一道氣刃,精準斬斷蛛絲脈絡。鬼蛛嘶吼,三眼迸出冥火,卻因脈絡斷裂,火焰驟弱。吳道趁機擲出門主令符,符咒貫入穴道,副脈封印迅速成型。然而,主脈裂痕仍在擴大,骷髏巨掌再度襲來,林清漪卦鏡紅光已耗儘,無法再擋。
千鈞一發之際,吳道咬破舌尖,以血在掌心繪出“逆因果符”。符紋迸射,骷髏巨掌被因果線纏縛,閻無赦殘魂發出痛苦嘶鳴。吳道借機將冰魄玉髓全力按入主脈裂痕,藍光與黑煙爆出刺目光暈,封印符紋終於凝成。然而,玉髓徹底碎裂的刹那,寒氣如暴風雪席卷暗河,吳道被凍氣衝擊,喉間湧出黑血——冰魄反噬與濁氣侵蝕同時發作,他膝蓋重重砸入河床,律師袍被寒氣撕成碎片。
“門主!”林清漪躍至他身邊,卦鏡映出他體內經脈的慘狀:冰藍與墨黑兩股靈力相互撕咬,命門處的濁氣黑紋已蔓延至心脈。她慌忙以相門氣訣注入吳道體內,卻如雪入沸油,兩股靈力衝突更劇。忽有異動自河床深處傳來——燭龍鱗片蘇醒的波動驟然暴漲,暗河中央竟泛起一道赤色光柱,光柱頂端浮現一隻龍目虛影,瞳孔中跳動著地獄之火。
“燭龍之眸……”吳道強撐起身,門主令符再度懸浮,卻因靈力潰散,符光暗淡如風中燭。龍目虛影俯視二人,火瞳中映出長安地脈的萬千燈火,仿佛要將整座城池納入熔爐。林清漪卦鏡突然爆開,碎片中映出一段模糊卦象:冰火劫印的紋路正在長安地底迅速成型,而劫印核心,竟與吳道體內濁氣黑紋相連。
“劫印因果……竟在門主身上!”林清漪瞳孔驟縮。閻無赦的殘魂低笑自河床傳來:“本官的執念,便是這千年劫數……玄門門主,你鎮不住燭龍,便是因為你體內流著與本官相同的濁血!當年本官未能完成的‘冰火劫印’,今日將由你親手開啟!”龍目火瞳驟然收縮,赤色光柱如利劍刺向吳道,卻在他身前三尺被一道突如其來的罡氣屏障擋住。
屏障後,一名白發老者踏出虛空,手中拂塵拂過,赤光如雪消融。老者身著玄門紫袍,眉間刻著九道金紋,正是玄門第九十八代門主,吳道的師祖。他指尖點向吳道心脈,一道清輝靈力注入,冰魄寒氣與濁氣竟開始交融,化作一道詭異的紫紋。“劫印因果,需以劫印解法。”師祖拂塵輕掃,紫紋自吳道體內蔓延,竟與燭龍火瞳的赤光形成共振。河床中的九幽冥穴驟然閉合,龍目虛影發出不甘怒吼,赤色光柱漸黯。
“師祖?”吳道咳血起身,體內靈力竟在紫紋流轉中逐漸複蘇。師祖搖頭,目光穿透虛空,望向天際浮現的酆都刑殿虛影:“閻無赦的執念,實為千年劫數的引子。你鎮不住他,是因你命理中藏著劫印的‘人魂’要素。唯有將冰魄、地脈、天罡、人魂四要素集於一身,方能逆轉劫印。”
林清漪突然卦象急變,鏡麵映出天池方向的異動——火麒麟封印裂開,赤焰衝天,與長安地底的燭龍火瞳形成陰陽呼應。劫印紋路在地脈中瘋狂蔓延,如一張吞噬大地的蛛網。“劫印成型速度遠超卦象推算!”她聲音發顫,“必須在火麒麟與燭龍同時破封前,完成四要素聚合!”
師祖拂塵指向吳道:“你體內冰魄殘紋、長安地脈震顫、門主天罡之氣,已聚三要素。最後一縷‘人魂’,需借閻無赦的凡間執念——他墮為鬼官前,曾是一名護長安城免於戰火的將軍,執念所在,便是長安城南舊戰場。”吳道猛然想起礦區戰鬥中,閻無赦羅盤指針鎖定的方位——正是長安城南。
“走!”師祖拂塵掃開暗河虛空,三人踏出隧道時,天際已泛起紫電,火麒麟的嘶吼與燭龍的低吟在天地間交織,形成一道毀滅的樂章。城南舊戰場遺址,殘破的城牆矗立如骸骨,地脈震顫讓磚石紛紛崩裂。吳道立於戰場中央,門主令符懸浮,紫紋自掌心蔓延至符咒,形成一道前所未有的靈力漩渦。
“以劫印鎮劫印。”師祖拂塵拂過吳道眉心,一道金紋滲入他識海。吳道閉目,記憶洪流中浮現閻無赦的千年過往:那位將軍在戰火中懷抱瀕死的孩童,以玄門秘術打開陰間通道,將亡魂送入輪回,卻被鬼帝篡改因果,永墮刑司。執念如刀,刺入吳道心脈,與紫紋交融,化作第四要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