盧平靠在冰冷的牆上,內心如同經曆著一場海嘯。
幾十年的絕望、突然降臨的希望、對未知魔法的恐懼、以及對“正常”生活的深切渴望,在他心中激烈交戰。
最終,他深吸一口氣,眼中閃過一絲決絕。
“……我需要和鄧布利多教授談談。”
“可以。”
薩格萊斯停下腳步,他回過頭看著對方,“你最好也叫上斯內普。這個過程需要他的魔藥作為輔助和保險。”
當晚,校長辦公室內。
橘黃色的燈光十分溫暖,但氣氛卻相當凝重。
鄧布利多坐在桌後,指尖相對,神情專注地聆聽著薩格萊斯用他那毫無感情色彩的語調闡述方案。
斯內普站在陰影裡,像一尊沉默的黑色雕像,隻有微微抿緊的嘴唇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。
“……因此,嚴格來說,這並非傳統意義上的治療。”
薩格萊斯總結道,麵前漂浮著由金色光絲構成的複雜人體模型,“狼人詛咒根植於血脈,近乎不可逆。我的方法是繞過‘治愈’的概念,直接進行形態覆寫。用一種永久性的詛咒變形術,從根本上重塑他的肉體形態,將其強行‘鎖定’在一個穩定的人類狀態。”
他指向光圖中幾個關鍵節點:“我還可以用魔力在這裡構建一個永恒的‘形態模具’。月圓之夜不僅無法再引發形態變化,魔力也會被模具疏導,甚至可能轉化為某種……被動的增強,例如更敏銳的感官或更充沛的體力。但核心是:狼人形態將被永久禁止顯化。”
“代價呢?”
鄧布利多輕聲問,藍色的眼眸閃爍著審慎的光芒,他顯然也不相信這種魔法會毫無代價。
“三個方麵。”薩格萊斯回答,“一,盧平教授將永遠失去進行任何形式的人體變形能力。二,他的外貌將永久定格在法術完成的那一刻,歲月不再在他身上留下痕跡。三,過程可能會有些痛苦,需要他自身意誌的絕對堅定。”
他語氣加重,“此外,這魔法屬於我獨自研究的禁忌領域,恐怕有些人不會容忍這種‘褻瀆自然法則’的魔法,所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,最好還是儘量保密。”
辦公室裡一片死寂,隻有福克斯輕輕發出一聲鳴叫。
“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,”
斯內普眯著眼睛,突然開口,“你的宏偉論調是否可以簡要概括為一句話——你打算用魔法,把他,‘變成’一個人?”
他的語調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譏諷。
“你可以這樣理解。”薩格萊斯點了點頭。
“聽起來……荒謬絕倫。”
斯內普挑了挑眉,最後才從嘴裡擠出這個詞,“而且這套理論給人的感覺是像某個黑巫師發明的,為了製造永久奴隸的邪惡魔法。”
說著他還斜著瞥了一眼站在陰影中的盧平,仿佛在給予一種“善意”的提醒。
但盧平正深陷於自己的思緒,完全沒有接收到這記眼神。
“你的理解存在偏差,斯內普教授,”薩格萊斯平靜地說,“首先,這並非曆史上任何黑巫師所創造的魔法。其次,製造一個永久奴隸的魔法通常更加簡單,其過程遠沒有這般複雜。”
“我當然知道這是你的‘個人’創造,”斯內普臉頰上的肌肉細微地抽搐了一下,“我的問題是,你拿什麼來‘確保’它真的如你描述那般有效?又憑什麼來‘保證’整個過程——以及之後——的絕對安全?”
停頓片刻,他似乎終於撕開那層虛偽的關切,聲音壓得更低:“或者,讓我問得更直白些——你真的能百分之百確定,這套危險的把戲不會最終……創造出一個前所未有的、更可怕的怪物嗎?”
他表麵上像是在質疑過程的安全性,擔憂同事的安危,但內心深處其實正暗自期待著某種災難性的結果。
他甚至還不無惡毒地想著,若這方法可行,或許哪天也能用在那個討厭的小天狼星身上。
“這一點您可以放心,斯內普教授。”
薩格萊斯的回應十分冷淡,仿佛早已看透他的心思,“魔法的穩定性根植於其內在結構的絕對嚴謹,而非它是否符合個人的審美或道德預期。”
同時他話鋒一轉,“另外我需要你配製一種靈魂穩固藥劑,不是為了減輕痛苦,而是為了保護他的靈魂不會在變形過程中崩潰。這是你的領域。”
斯內普的黑眼睛如同兩潭深不見底的寒潭,死死鎖在薩格萊斯身上,隨後又銳利地掃過一旁臉色蒼白的盧平。
他眼中翻湧著複雜難辨的情緒:那其中有幾乎成為本能的厭惡,但更多的是一種近乎冷酷的好奇心。
良久,斯內普才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個被不情願浸透的詞。
“……可以。”
鄧布利多的目光長久地停留在盧平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