閒雲峰的日子重歸古井無波。鹿笙每日修行不輟,煉化那半塊土係玉符的道痕,罡元愈發厚重沉凝;感悟寂滅意境,神識精進之餘,對那“噬瘴蘭”與寂滅空間之間的微妙聯係也有了更深體會。外顯修為依舊穩固在煉氣四層中期,將一切精進完美隱藏於平庸之下。
然而,《弈天籌》的運轉卻愈發頻繁。並非預警,而是一種持續的、溫和的推演計算,仿佛在浩瀚的信息中捕捉著一絲微不可察的規律。
這一日,她正於藏經閣角落,看似翻閱一本關於上古宗門服飾圖譜的雜書,實則心神沉入識海,以《弈天籌》反複推演近日從各種任務簡報、弟子閒聊、乃至執法弟子巡邏路線中捕捉到的零星信息碎片。
衍卦微明,蛛絲馬跡
推演間,懷中“衍卦符”傳來溫和悸動,並非危機示警,倒像是某種共鳴。
她分神沉入,卦象顯現:“賁”卦山火賁,裝飾,粉飾)。爻辭:“賁其趾,舍車而徒。”裝飾其足,舍棄車馬而徒步行走。又見“白賁,無咎。”以素白為飾,沒有災禍。
此卦奇特,暗示需返璞歸真,舍棄浮華,於細微平凡處留意,或有所得。景象模糊:顯現的是閒雲峰後山那片荒廢靈田的景象,但角度奇特,並非俯瞰,而是緊貼地麵,聚焦於某處毫不起眼的、被青霖草和雜草半掩的殘破石基,石基上似乎有極其黯淡的、與泥土幾乎融為一體的刻痕一閃而過。
「推演結果:後山廢田藏有玄機?需摒棄成見,於最平凡不起眼處細致探查,或有所獲。非險地,需耐心。」
鹿笙心中一動。那處廢田她再熟悉不過,正是她此前故意“折騰”、用以吸引可能存在的窺視目光的地方。難道真有什麼東西被她誤打誤撞,或者說,被《弈天籌》憑借海量信息推算,指引了出來?
察言觀色,確認環境
她並未立刻行動。接下來數日,她去往後山靈田更加“勤快”,依舊扮演著那個“笨拙”的照料者角色,但神識卻在《弈天籌》的加持下,如同最精密的梳子,一寸寸地梳理著那片卦象所示的區域。
她發現,那處殘破石基位於靈田最邊緣,靠近山壁,地勢略凹,平日積水,無人打理,雜草比青霖草長得更茂盛。幾位偶爾路過此地的靈植夫或巡山弟子,對此地皆是不屑一顧,甚至懶得往這邊多看一眼。
借力打力,以拙探秘
確認並無特殊關注後,鹿笙開始了她的“探查”。她選擇的方式,依舊完美符合她的人設。
這日,她“不小心”將灌溉的水渠挖破了一個小口,汙水頓時流向那片低窪的石基區域。“哎呀!糟了!”她驚呼一聲,手忙腳亂地試圖堵住缺口,弄得滿手滿臉泥漿,卻“收效甚微”。最後,她“不得不”深一腳淺一腳地踩進泥濘中,清理被汙水淹沒的“珍貴”青霖草實則半死不活),順便“毫無章法”地清理石基附近的雜草和淤泥,嘴裡還嘟囔著:“都怪我都怪我…這可怎麼辦…”
行動:製造意外,合理接近目標區域並進行清理vs表象:笨手笨腳,事故頻發)
在清理過程中,她的手指“無意間”觸碰、摩擦著那冰涼的石基表麵。指尖罡元以極其隱晦的方式微微流轉,感知著石質的每一分紋理。《九幽噬神錄》修煉出的敏銳神識,更是仔細掃描著那些被泥土覆蓋的刻痕。
挖坑下絆?不,清掃門戶
果然!在那厚厚的泥汙之下,石基表麵確實雕刻著一些極其古老、磨損嚴重的紋路!這些紋路並非裝飾,而更像是一種極其簡易、卻蘊含著某種獨特“封禁”或“彙聚”意境的古老符文!因其靈力儘失,歲月侵蝕,幾乎與普通石頭無異。
若非《弈天籌》提前預警,若非她神識遠超同階且對能量波動極其敏感,絕難發現!
她心臟微微加速,但臉上依舊是那副懊惱焦急的表情,手下清理的動作甚至更加“毛躁”,仿佛隻想儘快結束這苦差事。
精準“站隊”,李代桃僵
清理出的石基麵積不大,僅臉盆大小。符文殘缺不全,但《弈天籌》已開始根據殘跡瘋狂推演其完整結構及作用。
推演結果顯示:這並非什麼寶藏入口,而更像是一處古老“聚靈陣”或“蘊地陣”的殘骸基座的一角,且其陣法原理與現今主流截然不同,更側重於與地脈的溫和溝通與緩慢滋養,而非強行掠奪靈氣。因其核心早已損壞,歲月變遷,地脈亦改,如今已徹底失效。
然而,這殘陣對如今的她而言,卻另有用處!
弈天妙手,廢物利用
她並未試圖修複陣法——那無異於癡人說夢。而是根據《弈天籌》推演出的陣法殘紋走向,以及其對地脈的微弱影響殘留,找到了一個特殊的“點”。
這個點,恰好是當年陣法運行時,地脈靈氣被溫和引導、流經此處時形成的一個極其微弱的“靈樞”。如今陣法雖廢,但因地勢未改,此地脈靈樞仍存,隻是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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鹿笙要的就是這“微弱”!
她“疲憊”地坐在泥地裡“休息”,看似發呆,實則袖中手指微動,一枚早已準備好的、用最普通鐵精打造的、巴掌大小的扁平陣盤,被她以巧妙角度,“無意”中塞入了石基下方一個不起眼的縫隙中,正好貼合那個靈樞點位。
這陣盤上刻畫的,並非聚靈陣,而是一個極其簡易的“導引符”和“加固符”的組合,其作用僅僅是:將地脈靈樞那微乎其微的波動,稍微引導放大一絲,並加固這一點位的石基結構,防止其因自己之前的“毛躁”清理而坍塌。
此舉,對她修為毫無助益,甚至那點波動可以忽略不計。
但其妙處在於:一旦有外力比如她的神識,或者她身上那半塊土係玉符)以特定頻率輕微激發這個導引符,就能與這古老殘陣殘留的意境、以及與地脈的那一絲微弱聯係,產生一種極其隱秘的共鳴!
耍鍋給人,深藏功與名
做完這一切,她“終於”堵上了水渠缺口,拖著“疲憊不堪”、“渾身泥汙”的身體,在一片狼藉中“哀歎”著離去。任誰看來,這都是一個倒黴弟子搞砸了差事,徒勞無功。
此後數日,她依舊每日去靈田“補救”,對那石基區域避之不及,仿佛留下了心理陰影。
行動:布下隱秘感應機關,與古陣殘意建立聯係vs表象:清理失敗,留下爛攤子,心生畏懼)
靜水微瀾,弈天落子
是夜,靜室之內。
鹿笙手握那半塊土係玉符,心神沉入。她並未直接修煉,而是嘗試將一縷極其微弱的神識,依循《弈天籌》推演出的特殊頻率,遙遙投向那後山廢田石基下的鐵精陣盤。
無聲無息間,一種極其微弱、卻異常沉厚古樸的共鳴感,通過那導引符,透過地脈靈樞,反饋回她的神識。同時,她手中的土係玉符,也似乎微微溫熱了一絲。
成了!
她成功地將一個徹底廢棄的古陣殘骸,變成了一個隻有她能感知、能觸發的隱秘“共鳴器”!
此物此刻雖無大用,卻像是一把獨一無二的、藏在最不起眼處的“鑰匙”。或許在未來某個關鍵時刻,這點微弱的共鳴,便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,比如:混淆某些探查地脈的術法,或者加強某種土係遁術的效果,甚至隻是作為一個絕對隱秘的定位坐標。
善戰者,無赫赫之功。她於無人關注的廢田泥濘中,以最不起眼的方式,落下了一顆看似無用,卻可能在未來棋局中發揮奇效的冷子。
閒雲峰依舊靜謐,潛龍的布局,卻已深入泥土之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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